明远侯是男子,不便去国公府后院,侯夫人去看霓凰时,他提了两坛酒去见镇国公。
“姑父,佛堂起火是怎么回事,听说霓凰伤得不轻。”明远侯倒了两杯酒,奉给镇国公一杯。
镇国公自长子去世后,闲时会私下喝点酒解忧。
赵淮康是幼子,被母亲教养的时候比较多,相对长兄来说,他与父亲较为生疏,长兄去世,他又自卑不及长兄出色得父亲满意,与父亲始终保持敬重却不敢交心的距离。
反倒是明远侯,时常过来陪他喝上几杯,说说已故的赵淮安,久而久之,两人关系越发近亲。
镇国公端起酒杯一口喝尽,“说是抄经抄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其实他是不信的,以他最近对霓凰的了解,她那样易燥的性子,只怕是不耐烦抄经,自己摔摔打打弄翻了烛台,佛堂烛台多,一处着火,很快就能燃起来。
若真是睡着打翻烛台,那火一烧起来她就该醒了,大喊一声,府中暗卫就会出现灭火,怎会灼伤自己。
她不敢喊,只怕是心虚,以为自己能灭。
镇国公是如何都想不到,霓凰会是被秋乘风刺了睡穴。
秋乘风用针术远在谢酒之上,霓凰本就趴在桌上耷拉脑袋不想动弹,如蚂蚁轻咬一口的微痛感,她感知到了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是被人动了手脚才犯困的。
倒是明远侯起了疑心,“会不会是贼人进了府里,想害郡主?”
镇国公摇头,“满京城能无声无息不被暗卫察觉,入镇国公府的贼人有几个?”
“听说最近京城来了几个武林高手,那日霓凰又在永宁侯得罪过人家,会不会是他们?”
镇国公弃了杯子,直接端起酒坛灌了一口,“秋氏夫妇有大侠风范,他们生气当场已经动手了,不会因几句口角,再做背后陷害之事。”
明远侯见他说的笃定,便不再坚持,秋氏夫妇他没见过,不过军中人多少是听过一些他们的故事的,想来确实是不会同霓凰一个孩子斤斤计较的。
他便转了话头,“女子最重要是容貌,但愿别留疤才好。”
镇国公喝了酒之后,话会比寻常多一些,睨了他一眼,“品性才是更重要的,光有容貌有什么用,真留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远侯顺着他的话道,“姑父说得有道理,品性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郡主是要做皇家妇的,皇家最重颜面,郡主若破了相只怕要惹得他们不喜了。”
镇国公冷哼一声,又灌了两口酒。
谁说她要嫁皇家的,人家逍王压根眼里就没她,不如在他手底下寻个老实的小将嫁了,将来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事关逍王,这话他没同明远侯说,
他又想到钱夫人教唆霓凰的话,那小妇人野心更大,盯上三皇子只怕是觉得他身后有曹家,将来问鼎那个位置的希望最大,她是想要霓凰成为一国皇后啊。
可霓凰是他镇国公府的人,真要成了皇后也是惠泽镇国公府,与她宋念茹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他的思想又不受控制的,将先前压下的疑虑再度翻了上来,莫非,霓凰真是她宋念茹的孩子?
可不对,宋念茹生的是儿子,孩子周岁礼时他可是亲手抱过的,那宋念茹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明远侯见他不语,只当是镇国公不喜他说这样的话题,忙也喝了口酒掩饰情绪,感叹道,“一晃,表兄离开十五年了,若他还活着,看到霓凰即将大婚,该多高兴啊。”
这个姑父最爱借酒怀念表兄。
果然镇国公接了话,“十五年差三个月。”
长子的死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他记得格外清楚,想到他的事,就不免想到了长孙青云身上。
他道,“我打算给青云寻摸门亲事。”
明远侯正小口抿着酒,等着老国公如以前一样絮叨着赵淮安的各种出类拔萃,没想话头突然转到赵青云的婚事上,他一个不防备险些呛了酒,稳了稳心神,他道,“青云今年不过十八,是不是早了些。”
镇国公叹口气,“不早了,大夏如今虽无大战,但小战却是时不时地来一场,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特力族,青云迟早会上战场。
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能早些留下血脉也好,老夫不想淮安的悲剧再在他身上重演。”
当年他们父子一同御敌,军中奸细朝他放暗箭,对敌中的淮安为了替他击退那箭,不顾自身安危,被敌军伤了要害,再无生育可能。
此事,同上战场的明远侯也是知道的,他劝慰道,“表兄那是意外,青云不会的,您放宽心。
娶妻之事,侄儿觉得您还是问过青云为好,毕竟他还年轻,若不是真心想娶,将来开窍遇到心仪的女子,心有遗憾是小,同发妻过成怨偶彼此都痛苦才是大事。”
“父亲,表兄。”明远侯话音刚落,赵淮康迈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