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将明未明之时,守在沼牢的几个把守的重兵被一股突然袭来的毒气放倒,牢中的君非笑斜靠着茅草床榻,半点狼狈不沾,眼未抬,笑声如午夜清铃,脆的刺耳又诡异。
姬宸踏着无声的脚步站在牢门前,视线沉沉地看着她,“想清楚了麻?要不要和东疏合作?”
君非笑撩了一把长发,答非所问,“念笙死了吗?”
姬宸顿了顿,有过一瞬的讶异,君非笑对扶舟因爱生恨,巴不得燕今死尚且说的过去,如果说念笙是燕今的棋子,毁了念笙等于毁了燕今也说的过去,可他分明从君非笑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对念笙的生死更在乎。
他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看,“离死不远了,霍书痕已经将人带走,取出雌蛊救了今儿之后,自然会解决了她。”
言毕,他沉着脸加了一句,“念笙死不死与我无关,如果你要她,等救了今儿可以给你,但是你若敢把心思放到今儿身上,我举东疏之力,都会将你南楚踏平。”
君非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扑后仰,眼角都泛出了泪花,她用纱巾抚了抚眼角,以一种近乎诡异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好,不动她,就动,你也厌恶至极,巴不得死而后
快的念笙。”
话说的没错,他是想让念笙死来讨好燕今,可话从君非笑嘴里出来,他却无端不爽。
想到燕今的交代,他心思沉了沉,随即一把将锁劈断,打开牢门,“我今日对女王有救命之恩,来日需要回报时,女王若是翻脸无情……”
君非笑扯了扯嘴角,手中把玩起一块晶莹的玉髓,“这是南楚宫令,见此如见本王,不过本王劝你想清楚了,拿了它,有些事就改变不了了。”
有些事?哪些事?
他们方才谈到的只有一个念笙。
姬宸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玉髓,他知道拿了那个东西,南楚的军队就等同于是他的,“自然,你要,别说一个念笙,十个念笙都任由你处置。”
“好,等你取了念笙的首级来跟我交换吧。”
姬宸皱了皱眉,他本想带着念笙的尸体回东疏,既然君非笑执意让她身首异处,他也没办法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为了今儿死,为了东疏死,念笙死的其所。
他压下心中那丝不适感,笑了笑,“一言为定。”
望着君非笑快步消失的背影,姬宸的脸色隐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中,燕今要求的他亲手杀了君非笑,可他有自己的谋算,君非笑不能
现在死,为了燕今曝光了东疏偷运进大焱的兵马事实上也是他算计中的一环,他要让今儿知道在她和皇权之中,她凌驾皇权之上,他很自信,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一个帝王这样的深情。
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后手,君非笑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因为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女人但凡沾惹了情爱,就会变得愚昧无知,就如当初梅以絮对他,被利用殆尽还舍不得伤害他,只自焚于火场里。
想到即将到手的玉髓,等联合南楚攻下北邺,大焱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既有宏图大业,又能心上人在怀,姬宸心潮澎湃,整个神色都透着愉悦。
想到这,他快步离开,准备助霍书痕尽快取了雌蛊,然后拿念笙的首级换南楚宫令。
姬宸前脚才离开,后脚就有人来到沼牢。
抚舟一生都在毒物中泡大,即便隔着几里,飘散开的毒气依旧让他第一时间嗅出了不对劲。
可等他到时,关押君非笑的牢房内已经空空如也。
他看着躺了一地的看守侍卫,眉宇之间掠起沉沉霾色。
他转身,雪白的袖中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纷洒间,地上突然显出了一条缀着星星点点红色
印记的路。
不细看很难察觉。
他目光低垂,落在红点上,深潭浸入一片幽暗。
……
书房内,容煜一夜未眠,他坐在太师椅上,白发衬的他整个人高大却零落。
杂沓的脚步声急匆匆进了房门,秋森嫌少有这般惶急的失态,“主子,念笙公主不见了。”
容煜搭在扶手上的指骨抖了下,黑眸抬起,视线很冷,“什么叫不见了?”
“属下已经通知过姬宴,可公主并未在偏院,属下已经暗中让人在府中找遍了,并未寻到公主的踪迹。”
容煜心口一紧,似被一股无形的不安揪住了呼吸。
她最舍不下姬宴,无故消失定是蹊跷。
电光火石间,他陡然意识到什么,豁的拔身而起快步朝正殿走去。
秋森见状,迅速跟上,只听容煜厉声吩咐,“去寻霍书痕,在不在府中,不在就去太医院寻,掘地三尺也把人带过来。”
秋森想起昨晚最后和公主在一起的人就是霍书痕,他眸色一凌,点头过后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的慈安宫内。
薛宜若已经起身,啊环刚伺候过她洗漱过后,就听门外有人禀报。
啊环出门瞧了眼,才想起门外候着的正是前些日子小姐让她
找人暗中去东疏打探梅以絮的探子。
她跟薛宜若说了声,便将人带进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