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所有人齐齐一愣,全都将目光转向声源处。
轻怯的声音从门后传出,瘦削的女子搭着门框,探出局促的目光,“我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了,可我能努力融入这个家,我向你们保证,我不是贼人,也没有被谁指使,若说有私心……”
她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到了容煜身上,心虚地咧唇一笑,“我就是时常饿肚子有点受不住,这摄政王府的伙食当真是好,想吃多少便有多少,若只因这一条我认下你这个夫君,你不会怪我吧?”
这惊人之语愕住了一院子的人。
不知是谁扑哧一声,传染般,整个院子的气氛瞬间松缓了下来。
直率果敢,不畏强权,轻而易举便能让人拨开迷雾重见曙光的女子。
不是燕今还能有谁?
薛华晏朗声大笑着,“你这傻孩子,哪这点出息,你现在可是金尊玉贵的摄政王妃,别说这天下可尽的美食,便是你要这天上的星月,也有的是人为你亲手摘上一摘。”
薛夫人捂着嘴,忍俊不禁道,“回来便好,今儿且安心住着,若有任何不适,薛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你若想回,舅母立时亲自来接你。”
燕今这才探出身子,下了走廊,别扭地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宫礼,“谢谢舅舅,舅母。”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清朗的声音从院子口由远及近,目光所
及是一道朗月清风般的身影。
霍书痕一身白衣,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药童,“预止,听闻你那百闻不如一见的王妃娘娘回来了,我从太医院回来府门都没过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以往,燕今‘身死’,他是不敢在容煜面前这般打趣的,方才他在院外站了一会,自然也听了一会儿,确认了‘时机合适’这才进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院里的人个个喜笑颜开,便是如薛太师这般泰山沉稳,薛子印这般冷面罗刹,容煜这等死气沉沉的人都不一样了,小小一个女子,竟有这等能耐,当真是开了眼界。
他也是既好奇又迫不及待,想要见识这传说中如雷贯耳的摄政王妃。
薛宜若见人来了,迫切道,“霍院正来的正是时候,快些给今儿检查一番,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太医院取拿,缺了什么短了什么本宫即刻让人去寻。”
进了摄政王府,已经有人将燕今的失忆情况一路告诉于他,一个从长安楼坠下的女子能安然活下来本就匪夷所思,若是磕碰到了脑子失忆了倒也不是没可能。
霍书痕点点头,视线从一众人中绕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站在门廊下的年轻女子。
只一眼,他蓦地怔住,漆黑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
“这便是摄政王妃吧。”他笑容盈面道,“里屋请。”
燕今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容煜以
为她怕生,上前想要拉她的手,还没碰上就被下意识躲了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
“没事,你别紧张,你不喜欢,我不会碰你,你别怕,这位是太医院的院正霍书痕,医术了得,让他给你把把脉好吗?”
燕今抿着唇眨了眨眼,“那你能在旁边陪着我吗?”
容煜垂眸凝着她,笑意交织着柔情,“当然好。”
无人察觉走在前头的霍书痕,眼中有什么未知的情绪极快地掠过,转瞬不见,他转过身,笑趣道,“两位伉俪情深,可否可怜一下在下,可是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一刻钟后,霍书痕起身,并未说什么,只给容煜递了个眼神,后者点点头。
“怎么了?我身上毛病很多吗?不能当我面说?”
“别胡思乱想,一切有我,你先好好休息,稍后便来陪你。”
“好,你有事去忙吧。”
出了房门,秋乐秋森还有莫青砚已经守在门口,就连方凌人也闻讯从营中快马赶回来。
“你们几个好生守着王妃,现下不要进去扰她。”
几人面面相觑,便是心急,也不敢违逆。
“姑娘失忆了是真的吗?”方凌人看向秋森,知道他是从第一现场回来。
秋森点头,“娘娘这般性情但凡记得任何一人,都不会为了一口吃的险些被人打死。”
方凌人
倒抽了一口气,杀气顿生地往外走去,秋森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别冲动,那些冒犯娘娘的人主子都料理过了。”
方凌人扭头看他,黑眸含着毫不避讳的怒意,“你们摄政王府的红甲军都是酒囊饭袋?盛京多大,一年都找不到一个人。”
方凌人跟着燕今时日不久,感情却不浅,她是心疼自家主子在外头受的苦,这一年多都没发过火气的她,今天的怒气值爆棚了。
秋森硬着头皮被轰炸,还软了声哄着,“是,确实是我们办事不利,你别生气了,回头我自个找主子领罚。”
方凌人撇开头,不去看他,“算了,玄机卫的人找了一年也没找到你,这事也不可尽数怨你。”
秋森挑了挑冷峻的眉峰,往前近了一步,“可是心疼我了?”
“谁心疼你。”她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我心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