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上前,并没有失态地拽着她要打要杀,而是凝着一双冰冷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长……”
下意识就要脱口的‘姐’字在迎上薛宜若冰锥似的冷光时,噎在了嘴边。
再悔恨的心情也代替不了轩王已死的事实。
“对不起,我知道说再多都无法弥补我犯下的罪孽,在我受到惩罚前,我希望还能帮到你们,哪怕一丝一毫也行。”
薛娉婷含着泪,憔悴的面庞再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和跋扈,母亲的死加上真相的袒露,让她大彻大悟之后更加惭愧薛府的每个人,若是以前她懂点事,多关心母亲的言行,并不难发现,她话里话外都透着难言之隐。
可这一切都太迟了,让她幡然醒悟的代价更是沉重。
她看向薛宜若,缓缓说道,“当日我听闻你要将我送去郡阳,难以接受,刺激之下和母亲吵了嘴深夜跑出了薛府,可却被几个醉汉凌辱,那几个醉汉口口声声误导我幕后真凶便是你,我恨极也怨极,在意欲轻生时受一女子援手,那女子给了我一瓶药。”
她哽咽了一声,细细回顾着,生怕错漏了细节,“她告诉我将药加在你们成婚礼单
的香料里,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我被她蛊惑,将药带回了府,可当我在郡阳得知,几位皇子和轩王先后暴毙,而你却安然无事,我才惊觉自己被人利用了,而轩王死后又牵扯出皇后薨逝,我瞬间明白,皇后也被算计了在内。”
薛夫人揪紧了手中绢帕,皇后是她至亲,即便她罪孽深重,可多年姐妹依旧对她伤害极深,她微哑着声音问道,“你说轩王非皇后所害,可有证据?”
薛娉婷抬起头,看向薛夫人,“皇后来过府中几次,我认得她的身形,再者……”
她顿了一下,似在仔细想着什么,半晌,她眼前一亮,道,“那女子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皇后娘娘长年随太后礼佛,身上沾染的多为檀香沉香一类,而那女子身上并非这种味道,像是桂香又带点梅香……”
薛子印闻言,凝眉道,“若皇后娘娘并非真凶,这后宫之中能借你之手谋害皇子又滴水不漏将罪名嫁祸在皇后头上的女子……”
“不,韶王和庆王之死也在算计之内。”薛子却面色清冽,眼神极为凝重地接道,“京城人人皆知韶王和庆王之死因那名叫浮玉的女子而起,而那女子又是皇后领进宫的
,这局从一开始便布好了,皇子一个个毙命,替罪羊也是衔接地恰到好处,网之大,谋之深让人细思恐极。”
“照你这般分析,便是幸存的七皇子生母月妃和八皇子生母娴妃是最大嫌疑,可月妃已经畏罪自尽,那这幕后之人岂不是……”
薛子印还未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薛宜若突然撑住了门框,身形有些摇摇欲坠,面色骤白地扫过室内众人,“不,还有一个人,我们都算漏了……”
“将军,府卫在前院擒住了两个刺客,已经带过来等候处置。”管家略带慌张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打断了众人。
众人闻言皆起身而出,薛子印才跨出门,抬头便撞上了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他黑眸微凝,“胡锐……”
以胡锐的武功何至于被府中这几个半桶水的府卫擒住,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故意自投罗网。
而同时被扣着双手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岁上下的稚嫩小姑娘。
“薛姐姐,我们受萧老夫人所托,特意前来。”
薛宜若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小姑娘口中的萧老夫人正是翊王府中那位容煜的生母。
想到方才的猜测,她心如擂鼓,隐隐猜到有些
可怕的真相已经在呼之欲出的刀尖口,她将下人屏退,急道,“你们进屋来。”
……
燕今被关在御乾殿的偏院,这间上次有幸来过的寝殿。
已经五日,她在自己身上下了药粉,但凡天昭帝靠近便会奇痒难忍,试过几次之后,他只好愤愤作罢,试图以时日耗尽她身上带的毒粉。
到底还是她幸运些,第三日便传出天昭帝病发卧病不起的消息。
这是她意料之中,只不过比预料的更快。
她平静地坐在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才喝了一口,白安进了门,“翊王妃,皇上召见,劳您走一趟。”
燕今看着手中茶盏中在水面上翻动的一片茶叶,眼底情绪不明,半晌,她点点头,“好。”
正殿寝卧内,窗户尽闭,室内燃着浓重的熏香,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燕今看到床榻上短短几日就形销骨立的男人,半点波动都没有地走进来,在床榻旁的宽大踏板上寻了个空位,敛裙坐了下来。
“朕以为你不会来……”
天昭帝的声音有些喘急,说的甚至算不上流畅。
燕今看着地面上的某一点,“确实不想来,只是有些事还未想明白,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皇上若是不想说,我现在便能走。”
天昭帝的喉间发出一声粗重的赫哧声,像是在笑,听起来却更像枯枝划过瓷面的刺耳。
“朕呼风唤雨一辈子,只有你,还有你娘,从未将朕放在眼里过。”
“皇上未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