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以絮痴了般,像个木杵子,原来他要的印章根本不是为了围军处理大皇子和范炼。
她早该想到,欧阳彻便在宫中,怎会让他有机会调动他的军队,姬宸根本没将大皇子和范炼放在眼里,他真正想要处理的人,是欧阳彻。
要给欧阳彻定罪,何其困难,他费尽心机将她送到欧阳彻身边,他以为的天衣无缝不过是欧阳彻对她一步步的退让和偏袒。
可欧阳彻却让她仗着这份偏袒,由着她将他推上了绝路。
傻,为什么这么傻,这天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何德何能……
“絮儿,不得不说,你当真是本王的贤内助,本王断然没想过,从不近女色的欧阳彻,竟会因为你主动将诏书送给我。”
闻言,梅以絮猛地抬起头,瞳孔剧缩,“你说什么?”
“我的絮儿当真有本事呢,他的条件只有一个,便是允你和他退隐朝堂,再不干涉过往,可他是欧阳彻,他若不死,本王如何安心坐稳帝位,将其手中兵权尽收囊中。”
所以他允了,骗取了欧阳彻诏书,便赶尽杀绝。
欧阳彻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穿姬宸的手段,不过是因为她,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赌上了。
可反
观眼前的男人,这个她从豆蔻之年到及笄再到碧玉,矢志不渝爱慕着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间陌生的好像从没认识过。
她哀默心死,平静道,“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姬宸愣了一瞬,随即理所当然道,“成大事者,儿女私情算什么,你放心,本王登位,后宫自有你一席之地。”
梅以絮空洞着目光,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觉满心荒唐,荒唐过后便只剩下悲凉,姬宸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她缓缓回头看向欧阳彻,后者却淡淡笑了,轻声吐了两个字,“过来。”
声音很小,可她却看的明白。
她眼眶漆红,正要抬脚,身后的姬宸却将她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
“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我要干什么还重要吗?”
这是第一次她甩开姬宸的手,走向另一个男人,可却从没比这一刻更清醒看到,自己的前路在哪里。
她俯下身,轻轻跪在他跟前,“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是我拿了你留下的遗诏,还将假的给了你。”
欧阳彻扯了扯嘴角,却溢出了更多的血,梅以絮死死咬着唇,却用袖子耐心给他擦着,“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我不喜欢你,我是姬宸的女人,我这样坏的女
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便是替身,也够了,够了……”
“别哭。”大掌粗粝,他想抬起帮她擦泪,才发现上面全是血,又放了回去,“你不是谁的替身,我分得清,你是你,依娘是依娘。”
他轻声笑着,“兴许,当初在宫门口瞧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过不去了,你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冻的瑟瑟发抖,我当时觉得这是谁家的小可怜,怪招人心疼的。”
梅以絮微张着嘴愣住,想起初到东疏被关在宫门外,等了一夜没等到姬宸却等到了陌生人给的温暖。
原来这份温暖,一直都在眼前,是她视而不见。
“是我错了,将军,是我错了……”她泣不成声。
“我后来时常在想,如果这劫是你,过不去也没事,至少……”他用额头抵住她,“至少这一刻,你的心在我身上对不对?”
“啊絮,我此生没什么大志向,不过堂前一盏灯,灶下一缕烟,你愿意随我吗?”
湿咸的味道浸入口中,如毒淬喉,梅以絮开不了口,只能拼命点头。
“我小字允笙,你唤一声允笙哥可好?”
“允笙哥……我愿意,我愿意随你退隐,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台阶之上的姬
宸瞧着两人相依相偎的模样,顿觉刺眼无比,他怒从中来,厉声咆哮,“弓箭手……”
梅以絮抬起头,看向四周屋檐之上,围满的弓箭手。
她抖着唇,慌忙转身,朝着姬宸的方向重重叩头,“我从未求过你,哪怕时至今日,一切因果我都愿意承担,我只求,以我这么多年放弃亲人朋友家国随你,甘愿为你付出一切的一心一意,来赎他一命……”
指骨被勒的嘎啦嘎啦作响,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像一柄被他遗弃在角落许久的兵器,有一天突然调转矛头指向他,告诉他她有了新主人,要离开他。
这是他的兵器,就算他遗弃,厌恶,丢弃,也不容许她叛离。
他看向她,眼底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下一瞬,他将诏书抬高,薄唇轻启,“欧阳彻谋逆祸国,证据确凿,父皇临终前已将大位传给本王,本王现在以储君之名下令,将这乱臣贼子杀无赦,但凡射中一箭者,升两阶,赏三十金。”
声落,漫天箭雨铺天盖地而下。
欧阳彻第一时间敞开了双臂,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梅以絮一动不动,她甚至闭不上眼,猩红的血溅在她手上,脸上,头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箭雨停了,身前的男人仍
是一动不动。
她听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