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发杵,素雪的脸色越发难看,“梅以絮你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人,如今皇上驾崩,大皇子和范丞相伙同朝中百官,正对主子发难,主子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你当真要看着主子被大皇子等人逼死吗?”
“我不会让啊宸死的。”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素雪怒道,“你只是欧阳彻的一个妾,他若真对你真情实意,以他的身份,明媒正娶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可他为什么不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他前妻的替代品,一个和她前妻生的几分想象罢了,他看上的是你这张脸,但凡任何女人有你这张脸,也轮不到你沾光受宠。”
梅以絮面无表情,手心却已经攥出了刺痛。
见她面色松动,素雪直接道,“拿了欧阳彻的印章,便是遗诏没有,也能调动城外大军围了皇城,只要大皇子和范丞相束手就擒,这东疏天下就是主子的了。”
她看了眼不言不语的梅以絮,开始顺着她的软肋下手,“主子在大焱卧薪尝胆数年,过的什么日子你比谁都清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让主子多年付出得偿所愿,便全看你了,若不然,你想看着主子和他的母族被大皇子一伙屠戮干净?”
“你别说了。”她阖了阖眼,再睁开,终于在摇摆不稳的天平下倾向了姬宸一方,“我去拿,我不会让啊宸失败,更不会看着他死。”
计谋得逞,看着梅以絮旋身往书房而去,素雪冷冷勾起唇角,她走到院外,打了声口哨,随即将一份写好的字条绑在了飞来的信鸽腿上。
从今日开始,东疏天下将彻底洗牌。
……
梅以絮坐在书房的侧椅上已经两个时辰,她一动不动,只看着外头的天从大白到昏黄。
晚霞盛红,明明美的惊艳,她却只觉刺眼。
距离素雪拿着欧阳彻的印章离开已经两个时辰,她便坐了两个时辰,她不知道如今宫内是什么情况,可她想等着欧阳彻回来。
愧疚也好,偿还也罢,她仔细想过,欧阳彻把持东疏多年,便是啊宸借他手处理了大皇子和范炼,想杀了他也没那么容易,毕竟遗诏还在她手上,这也是他将印章交给素雪的原因。
可背叛就是背叛,她要等他回来,任凭处置。
夜幕四合时,府外终于传来动静,梅以絮怔了怔,随即立刻站了起来,疾奔出去,连她自己都惊到的迫不及待,她竟这般想见到他。
“将
军……”
不是欧阳彻,来人是张陌生面孔,看装束似是护卫。
“是梅姑娘吧,我家少爷的马车已在门外等着,请您即刻跟我们走。”
梅以絮往外看去,府门外停着一辆棕色的马车和一匹黑马,马车外挂着灰麻色的车帘,在略显昏暗的视线下极不起眼,“你们是何人?”
“姑娘放心,我们是受欧阳将军所托,特在天黑时接姑娘离府。”
说着,来人递上一枚信物,梅以絮认得,确实是欧阳彻的贴身之物,可她依然没有动,并且敏感地捕捉到来人说的‘天黑时’三字。
他离开时还是午时后,如何能料到天黑后的事。
除非他早知道宫中生变,自己可能天黑都回不来,可他是欧阳彻便是天黑不能回,又何以到要将她带离的地步。
只有一个可能,他自身难保。
这个念头一入脑,梅以絮仿佛在一瞬间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你们少爷可是四皇子?”
来人明显一愣,还未答话,便听马车内传出清磁的声音,“姑娘既已猜到,便该知我不会害你,我受将军所托,自当护姑娘周全。”
“他出事了对不对?”
姬宴默了一瞬,“姑娘还是走吧。”
梅以絮僵持原地,她死死咬着唇,突然间,她疾步而上一把将不设防的护卫推开,跨上门口的黑马便驾喝起来。
护卫见状大惊,正要上前追赶,马车内的姬宴轻声道,“罢了,不要追了。”
“可是少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准备一下吧,明日一早,新君便要登基了。”
“是。”
梅以絮不会骑马,但这一刻她早已不知危险是何物。
是她错了,她竟天真的以为姬宸真的会放过欧阳彻,在她屡屡拿不到遗诏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便开始新的计策。
天色黑的不见五指,可距离皇城一里外,刺目的火把映照地整个天空都如白昼。
梅以絮狼狈地翻下马,宫门口一个侍卫都没有,她一路飞跑而入,在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正殿外,终于见到了欧阳彻。
倨傲的男人手持长枪半膝跪地,身板却笔挺,午日里将她揽在怀里的白衣已经看不出原色,血污顺着青石板面的裂缝,触目惊心地染红了半个宫院。
而他身后,已经躺了一地被乱刀砍死的将士。
那些,都是他带在身
边的亲信。
她停下脚步,目色剧颤。
“欧阳彻,你私通大焱,谋逆作乱,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熟悉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冷绝,梅以絮动作机械地扭头,看向几步台阶之上,负手而立,眉目冰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