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很吵,人声鼎沸,接踵比肩,欧阳彻的目光没有离开她身上,她不知道一向警惕心极强的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在做戏还是真的毫无所觉。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也是目的不纯,并没有因他的话而动摇,她甚至等着那匕首逼到咫尺,即将破入后背时,她终是脸色大变,一把拽过他的手,躲开了攻击。
有了动作之后,她才发现这场试探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屏着呼吸。
欧阳彻拧眉,终于发现异常地扭头,也就在同时,四周几个佯装摊贩的刺客瞬间掀翻了摊子,纷纷拔出武器,一个个撕开了伪装,露出凶神恶煞的狰狞面容,朝着他们飞扑而来。
杀气腾腾的架势,分明是不想留他们活口。
“找地方躲起来。”她被用力推开,趔趄了几步,被几个吓坏的行人推搡着倒向路边商铺的台阶。
等她回头,欧阳彻已经赤手空拳迎上了那几个刺客。
梅以絮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们今日出来是便行,欧阳彻穿的是常服,一直不离身的长剑并没带,就连他唯一带的下属也被他打发了出去。
这些人显然有备而来,挑中这个毫无
防备的时机,想要将他一击毙命。
街上的行人和摊贩因为打斗的动静抱头鼠窜,吓的四处逃窜,惊叫不断。
而那些刺客却丝毫没将人命当回事,但凡挡路者,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刀剑下去便如同砍菜切瓜一般,欧阳彻见此,脸色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一个人抵挡十几人,手上又没有兵刃,已经是只守难攻的地步,为了让百姓免遭池鱼,他撤身急退,飞身而去,将人引到偏僻处。
梅以絮怔坐在地,就在六神无主间,目光落在了欧阳彻原来飞身离去的地方,遗落了一份橙黄色的小卷。
小卷是上等绢布所制,因为行人的推搡和踩踏,摊出了一小截绣着五爪龙纹的图案。
龙纹……
她扣着身旁的地面,不由看向欧阳彻离去的方向,心跳如擂鼓。
只要拿起那遗诏交给啊宸,她便能功成身退,彻底脱离欧阳彻和啊宸永远在一起。
唇线,用力抿起,她忽的起身,目光如炬朝着那小卷而去,尽管被行人几度推搡摔跤,仿佛都毫无所觉,将遗诏捡起之后,牢牢收进怀里,随即起身离开。
今日花灯节,又处在人流最多的市集,欧
阳彻并没有跑出多远,只转进了一条小巷子,人是少了,但却是个死胡同。
他站在死路前,正面是十几个刺客呈弧形将唯一的路堵死了。
手臂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刀口已经将外裳渗透,这些人都是以一敌十的个中好手,武功不俗,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半刻也不愿多等。
“吾等劝将军还是趁早把遗诏拿出来,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欧阳彻转了转手腕,冷冷挑唇,“遗诏没有,全尸你们倒可以试试。”
话落的瞬间,男人突然拔身而起,身影如风,眨眼的功夫,近处的几个刺客应声倒地。
剩下的几个吓怵了眼,终于意识到中了欧阳彻的计,这男人故意保留实力将他们引到僻处就是方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看着修罗似的男人步步逼近,面容冷峻,地上蜿蜒出一条血线,他却像没有感觉一般,杀气蔓延,刺客们被逼得节节后退,脸色煞白,“你们千不该万不该选在今日下手,坏了本将的兴致。”
漆黑的眸如鹰似隼,欧阳彻正欲抬手处理干净,却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夜空炸开了熟悉的信号弹,那是将军府的救援信号。
而与此同时,巷子的路口疾奔而来纤细的女子。
冷眸微微凝起,他稍一停顿,已经抬起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几个刺客见欧阳彻手下留情,又看到了将军府的信号弹,知道今日行刺已不再可能,再不敢逗留,纷纷飞身,转眼消失四周。
“不是让你找地方躲起来。”欧阳彻将手背到身后,皱眉道。
“我既嫁入将军府,又怎能弃夫君不顾。”
闻言,欧阳彻垂睫看着她,似是想从那双清明的眸子看进她心底,看看这句话到底几分真心。
“你受伤了。”
梅以絮仿佛没有察觉到他如影随形的盯视,抓过他的手,眉心微紧地查看起来,“索性没毒,但伤口很深,外头街上已经乱成一团,先寻个地方我帮你处理一下。”
欧阳彻全然没将这点伤当回事,抚开她额前跑乱的发丝,俯下脸,似真似假地笑了,“不要拿心做饵,如果我上钩了就不会放你走了。”
垂着的眼睫轻轻抖动着,她没说什么,只将他拉到一旁墙角堆着的一辆破板车上坐下,拿出袖中的止血伤药给他上药,“先止血,回府我再给你清洗伤口。”
“你随身带着药
?”
梅以絮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医者本能,习惯了。”
欧阳彻点点头,看着她姝丽的眉眼,“信号弹是你发的?”
她点头,随手撕下裙摆布条,“前几日,林副将给过我一个。”
“我以为你会弃我离开。”他毫无预兆突然凑下脑袋来,发丝刷过她的脸侧,险些让她岔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