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昭帝来的比想象的快。
刚到太医院首府门口还碰上了慧贵妃,两人是一道进来的。
主院门外,方凌人纹丝不动。
白安急赤白脸地怒喝,“大胆,皇上娘娘在此,还不将门打开。”
方凌人眉色一抬,语气冷淡的没有半点讨好,“在奴婢这里,只有小姐一个主子。”
白安险些呕出血来,刚要怒斥,被天昭帝拦了下来。
薛华晏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太多这种忠胆傲骨,他太清楚,这些人只从一主,不惧生死,皇权在他们眼中照样可有可无。
“你不怕死,也不怕连累你家主子?”
“小姐要谁死,自是那人有必死的理由。”
“荒唐!”天昭帝冷喝,“穆院首是朕的御医之首,多年来为朕养护龙体,若是无凭无据死在你家主子之手,便是薛府,谁也别想好过。”
方凌人沉默了一瞬,但还是没有退步。
一旁的慧贵妃见此,面容出现少有的急色,“本宫知你忠心护主,便是穆院首犯了滔天罪行,自有皇上裁决,若你主子冲动惹了事,想过薛府想过翊王府吗?”
“娘娘莫劝,奴婢说过,奴婢只从小姐之命,今日便是你们杀了我,这扇门,奴婢也不会退。”说这话时
,方凌人的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狂妄贱婢,既然这么想找死,那就成全你!御林军!”
白安尖嗓喝令,早早候在门外的御林军瞬间蜂拥而入。
方凌人冷目相对,不急不徐地抽出软剑横于一侧,巾帼骁勇,端的是大杀四方的凌冽。
一人对一军,气势却没有落了半分。
硝烟氤氲,就在一触即发间。
‘嘎吱……’身后的门却在此事被拉了开。
燕今站在门口的灯笼之下,光影被风吹的摇摆,浮光掠影中满布肃杀之气。
她将御龙杖拄在身前,缓缓抬眸,声如冰寒,“今日除非断杖,否则,穆柯丞的命,我要定了。”
天昭帝定睛一看,冷抽了口气,瞬间就认出燕今手中的是御龙杖。
除非断杖!
她这是公然在挑衅皇威。
不知死活!
天昭帝不懂,可慧贵妃却早透彻了燕今的脾性,她聪明果敢,韧性和说一不二从来不留余地,今日这番不顾一切的破釜沉舟不会师出无名,穆柯丞只怕当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沉沉垂了眉梢,她缄默了许久,妥协道,“今儿,既如此,可否让母妃和穆院首最后见一面。”
燕今目色微顿,天昭帝昏庸,所以多说
无益,只有以权压权,但慧贵妃透彻,即便相信她,可穆柯丞到底是她信任的远亲,她今日非置穆柯丞死地到底是寒了她的心。
“好。”
看着慧贵妃进了门,天昭帝的脸色已经在崩裂边缘。
他怒极反笑,“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翊王妃,你应该知道,滥杀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燕今冷眼看着他,数月不见,天昭帝早已与最后一次将她困在御乾殿时判若两人。
虚浮的脚步,是内里泄阳过渡的症状,眼袋浓重,皮下发青,嘴唇透着淡淡的青紫,整张面容,乍一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懂医者,只要稍加审视,便能判断,他早已是个只剩皮相之人,而这副皮相包裹之下的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积重难返。
严卫给的金丹皆是大吸精阳,剧损五脏六腑的烈性虎狼之药,看似给人一种返老还童的错觉,实则饮鸩止渴,寅吃卯粮,将身体成倍掏空,加速衰竭。
本来还算的上精明的一双眼,早已浑浊暗沉,多种毒性和重金属的大量囤积,让他早已如瘾君子一般,昏聩失智。
自己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蹊跷死去不见半点关心,却在这里,为杀害自己,谋夺自己江山的奸臣袒护,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这等昏君,大焱不亡国
才是奇了怪了,简直浪费时间。
燕今视若无睹地将手中的御龙杖横在了门闩上,把所有欲上前进主院的人都震慑在外头,天昭帝咬牙切齿,却只能看着她转身离去。
让燕今始料未及的是,她扎下的毒没能等到穆柯丞毒发,却在转身那刻,怔然地看到穆柯丞视死如归地扎进了慧贵妃攥在手中的金钗上。
她疾步上前一看,位置不偏不倚,是心脏死门,所以一击毙命,甚至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便断气了。
她抬起头,看向面色煞白,手心还在颤抖不止的慧贵妃。
燕今从未见过,一向温柔沉静的慧贵妃失控成这样。
“母妃……”
“原来,都是因为本宫……”
金钗落地,连着眼泪也落了下来,空洞的冰冷,“今儿,罪人是我,是我……”
燕今眉头紧缩,慌忙搀住摇摇欲坠的慧贵妃,这短短的半瞬时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那掐在她手腕上的手,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燕今察觉慧贵妃情况有些不对,刚要开口,眼前的人突然捂住胸口,一阵哽塞后骤然扑出了一大口的血。
“母妃!”燕今惊声,“凌人,拿御龙杖,让人进来帮忙,快。”
慧贵妃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