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嘲笑的嘴角顿时僵住,慌乱地抱住呕了血的儿子,“烨儿,烨儿你怎么样?”
容烨连咳数声才缓过来,但他没看向皇后,而是跪在地上直视天昭帝,“父皇,母后所做所为皆是因儿臣而起,母债子偿,儿臣愿替母后代受一切罪责。”
“不,本宫不要。”皇后近乎尖叫,仪态尽失地拦住儿子,满面泪意,“烨儿,母后不要你代过,你要好好的,你听母后的,不要说话了好吗?”
“舐犊尚且情深,你也有想要保护珍惜的重要之人,却要去伤害别人心上的重要之人,姨母,宜若敬你半生,今日之后,你我只有不共戴天。”薛宜若双眼赤红,已经极力忍耐的心痛在出口的那刻,到底还是没忍住。
皇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薛宜若,虽然她培养薛宜若是有私心,可这么多年,看着她从稚嫩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没有烨儿相伴身边的那些日子,全是她的陪伴和关心,她在这个外甥女身上投注的感情并不少。
她不听话地嫁给自己憎恶的人,可到底她还是狠不下心伤害她,容烯之事,她对薛宜若是有愧的。
可事已至此,她无话可说。
皇后破罐子破摔地笑了,
“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这深宫之中对本宫不共戴天的人还少吗?就是今日这殿上也不少吧。”
她一一看过去,直勾勾的视线擦过天昭帝,最后落在神色不明的慧贵妃身上,“到底是本宫输了,哈,不过这后位也轮不到你,你别忘了薛华裳死了,她可是留了一个同她生的一模一样的种,她就是第二个薛华裳,这后宫早已乌烟瘴气,被蛀的只剩一个华丽的外壳,你们谁也不干净,早晚也会同本宫一样下场。”
“时至今日,你还是连半点悔改都没有?”太后怒极,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周国公是开国元老,名望和贡献虽不及薛太师,可在开国初期,对大焱也是功不可没,也是她和先帝极为敬重之人,若不然她也不会当初明知她心思不正,却睁只眼闭只眼地让她坐上了后位,她以为她至少是对容洵是有心的,已经成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总该有所收敛,专心管理好后宫。
是她错了,一个内里坏透的人,如何能指望她改邪归正。
“悔改?”皇后哈哈大笑,笑到最后泪流满面,“老祖宗,我不是您,有一个深爱您的丈夫,后宫只为你一人而设,你以为施舍一般给了我后位便是对我的好?我
也是人心肉长,曾几何时也是满心壮志想着帮着丈夫分担,一心一意要打点好后宫,可我的丈夫呢,他不爱我,他甚至憎恶我,既然我得不到丈夫的心,那我便要权要势过分吗?”
“罢了,如今说这些不过给你们看笑话。”她擦了一把眼泪,看向天昭帝,“这后位我还给你,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不过太可惜,从前薛华裳不屑,如今她的女儿更加不屑,这个结,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打开了。”
“薛小姐的名字,皇后提的心安理得吗?”一直一言不发的慧贵妃突然开了口,神色淡漠地看着皇后,“这后位本就是你窃的薛小姐,何来还一说?”
皇后面色一窒,眼底闪过极快的心虚,“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皇后心知肚明。”
不可能,那件事没人知道,知道的人已经全都死了。
天昭帝和太后齐齐扭头看向慧贵妃,后者面色沉重地看向他们,“此事虽然时过境迁,但影响深重,臣妾不敢妄言。”
太后似是猜到了什么,神色激动地扣住慧贵妃的手,“你说清楚。”
知道薛华裳之于眼前两人的重要性,慧贵妃犹豫再三,终是将目光转向殿外,暗影处,徐徐走出一
道被拖曳的颀长的白色身影。
待走到近处,所有人才瞧清,竟是月妃。
皇后瞠目结舌地瞪大眼,如遭五雷轰顶地瘫坐下去。
“回太后,皇上,臣妾有罪。”月妃恭敬下跪,行了最大的叩拜礼,想到月妃为自己寻金丹的那些好,天昭帝有些于心不忍地正欲上前,太后却冷眼瞪了过去,他滞了动作,只好作罢。
“你说自己有罪,如实道来。”太后急言道。
月妃抬起头,目光飞快掠过皇后,又垂了下去,“二十多年前,薛小姐盛名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便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可不久她便失踪了,薛府传,是在礼佛回来途中遭遇贼匪,薛小姐为保名声,坠崖而亡,这传言事实上已经真了九成。
薛小姐确实是坠崖,但迫害她坠崖的并非贼匪,而是皇后娘娘。”
“你胡说,本宫只是让她离开,永远不准回大焱,是她自己突发头疾失足跌下悬崖的,本宫没有杀她。”
声落,一室死一般的静。
天昭帝虚晃着脚步,就是死了两个儿子,他都能无动于衷,可那个女人,是他一辈子的劫,她逃出他的手心,却死在了这个毒妇手中。
“我杀了你这个
毒妇!”天昭帝怒吼一声,反手便拔出了身后侍卫腰上的剑,疯了般朝皇后刺了过去。
‘扑哧……’,是利器贯穿了皮肉的撕裂声。
短促的一瞬凝滞过后,是皇后撕心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