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今看向她,问道,“你这香,是从哪里取的?从何时开始熏的?”
胆怯懦弱的小丫鬟经不住这凌厉的架势,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奴婢,奴婢用的香都是从府内库房取的,全都是当初殿下同我们小姐成亲时,礼部送过来的香,奴婢万万不敢下毒戕害殿下啊。”
燕今缓缓逼近,目色急厉,“我方才说过轩王殿下被下毒了吗?”
丫鬟脸色一白,顿时瞠目结舌。
啊环见状,上来便是狠狠一脚将她蹬了出去,“狗胆包天的贱婢,还不如实招来。”
丫鬟闷哼了两声,也不敢喊疼,知道东窗事发,埋着脑袋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磕头,“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给殿下和娘娘房内用的香确实是府内库房中取的,是殿下吩咐说喜欢这香,让奴婢日日都点上的。”
坐在床边的薛宜若徐徐扭头,如雷击顶。
当日新婚,她只觉得这香闻着不浓郁,气味也沁人,很是喜欢,衍之便将这事记在了心上,日日都命人熏上这香。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啊环看着心疼,想上前扶一把却被她挡了开,她一瞬不离地盯着跪地磕着头
的丫鬟,缓缓在她跟前蹲下,声音轻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告诉我,是谁下的毒?”
她问的极为平静,可就是这样不正常的平静,让燕今更加担心。
哪怕哭喊大叫歇斯底里都行,可这副万念俱灰,仿佛下一瞬便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架势,让她心中的不安拔高到了极点。
小丫鬟也感受到了窒息的压抑,抖着筛糠似的肩头,瑟瑟道,“是,是二小姐。”
她艰难地吞着口水,“二小姐在离开前,让奴婢在香料中加了一味药料,她说这药料是强身健体的,是最后送给娘娘和殿下的新婚贺礼,奴婢虽然不懂主子之间的隔阂,可也看得出二小姐一直嫉恨我们娘娘,便在每日加药料时偷偷减了半。”
话到一半,小丫头激动地拉住薛宜若的裙摆,声泪俱下,“娘娘饶命,奴婢也是身不由己,二小姐说,若是奴婢不加药料,不仅要奴婢爹娘不得好死,还要将奴婢送给城中的恶霸赌徒糟践,奴婢是真的没有法子啊,求娘娘饶命,饶命啊……”
“闭嘴。”燕今怒喝。
小丫鬟被吓的一激灵,含着泪惊惧地看着她。
“将那药料拿出来。”
小丫鬟手
忙脚乱将自己的荷包抽出来,里头的药料全都被抖了出来,密密麻麻撒了一地。
燕今取了一颗放进浸着银针的药瓶,待药料尽数化开,她取出银针一看,半截都已经变成了墨绿色。
在场的众人皆是大震。
啊环紧紧捂着嘴,第一时间看向薛宜若,后者凝着那截银针,定格般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今心中担忧,也不敢拉她,上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姐姐,我现在便验毒性,你放心,只要能多保姐夫性命时日我定会拼尽全力。”
“好。”
薛宜若突如其来的冷静让燕今更加不安。
这样的大起大落情绪,像极了万念俱灰。
薛宜若比谁都聪明,燕今没有讲透的话她却已经想透,如果能解毒她不会欲言又止,燕今能做的不过是多延长死亡的寿命而已,而这香熏的时日不短了,如果这丫鬟没有减量,只怕衍之已经毙命。
薛娉婷恨她,将离京的苦和怨算在她头上,而她三番两次的心慈手软换来的却是衍之以命做偿,是她错了。
燕今见此,却没有松气,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薛娉婷,可她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真的
这么巧合吗?
偏偏这香只让容烯中了毒,而薛宜若却完好无损,又偏偏在宫内皇子接二连三出了事的关头。
燕今正犹豫要不要说出心中所想时,薛宜若却冷不丁开了口,“姐姐知道你想说什么,韶王已死的事我已经知道,而接二连三连衍之也出了事,薛娉婷心狠却也愚昧胆小,极易被人蛊惑利用,她不敢谋害皇子,而偏偏同屋之下只有衍之中了毒,而我却安然无恙,那人对衍之恨之入骨,却到底是对我留了情。
三皇子六皇子都死了,衍之现下也危在旦夕,现在所有的有力障碍都扫清了,储位只能是大皇子的。”
薛宜若紧紧阖了阖眼,疼痛让她连眼角都在抽搐,“她是我姨母,从小疼宠的姨母,为什么要这么心狠,衍之从未生过夺储之心,为什么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不肯放过,她明明知道,她爱衍之入骨……”
话到悲恸处,她身形微晃地撑着桌面,尽管频频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可垂下的脑袋,湿意仍旧汹涌地砸落桌面。
嘴唇被咬破,她声音破碎却冷绝,“血债血偿,我不会放过她。”
……
与此同时的息宁宫内,皇后坐在太师椅上,莫名地
眼皮直跳。
“娘娘,韶王殿下已死,我们距离大位越来越近了。”
皇后扯了扯嘴角,明明少了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她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她揉着太阳穴,看向唐嬷嬷,不安道,“那些人,你都处理干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