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
看着天昭帝离去,柳嬷嬷才拿着膏药进来。
月妃披着薄衫坐在梳妆镜前,歪着脑袋,目光微恍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娘娘,老奴给您上点药吧。”
月妃看着她熟络的动作,面色极淡,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柳嬷嬷说话,“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柳嬷嬷动作微顿,转而心疼道,“娘娘,您当真想好了吗?”
“想没想好还由得了本宫做主吗?都是既定的路,每一条都是死。”她拿起桌前红到妖冶的唇脂轻轻在唇上点着,轻声吐息,“本宫只是挑了一条死的最值得的路罢了。”
她推开柳嬷嬷的动作,镜中的笑越发诡异,“容烁死了,可没有容焰那般太平,你下去准备吧,只怕宫内会有场翻天覆地等着,本宫便借着这东风来次釜底抽薪吧。”
……
胧月宫内,死寂一片。
俪妃失魂落魄地坐在棺木前,看着了无生息的容烁,通红的眼圈哭到没了神。
老嬷嬷从外急奔而入。
“皇上来了吗?”俪妃毫无焦距地轻抚儿子的脸,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老嬷嬷垂着脑袋,支支
吾吾道,“娘娘,皇上他,他从月妃娘娘处回了御乾殿,还召了翊王殿下进宫。”
俪妃的动作微微一窒,手抽回来,在棺木边缘微微蜷曲。
呵,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早就知道,可烁儿到底是他的亲骨肉,人死了,他竟然还能自私冷血到只顾及考虑自己。
赤红的眸渐渐冰冷下来,俪妃起身,“亚兰,准备笔墨。”
“是。”
烁儿刺死容焰本就疑点重重,她还未来得及查清楚,他已经身首异处,此事不可能是巧合,是有人要致他死地。
而这深宫之中,吃人的人太多。
若天昭帝视而不见,她只能让北邺为她的烁儿讨回公道。
俪妃刚坐下,下人疾奔殿外禀报,“娘娘,太后驾到。”
俪妃顿了顿,将手中笔放下。
太后在陶嬷嬷的搀扶下走进殿来,俪妃脸色难看,对天昭帝的怒意难平迁怒到太后身上,以致于行礼都敷衍无比,陶嬷嬷心中有怒,太后压住了她的手,喘着有些不畅的呼吸,看向棺木中脸色已经有些发灰的容烁。
这是人死已经有些时辰的症状。
她心中钝痛,连着握着拐杖的手也颤抖了起来,便是这
些孙子与她平日不亲,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如何不痛心疾首。
抬头看向悲愤难平的俪妃,她叹息一声,“俪妃,哀家知你痛心,此事哀家为你做主,定让人严查,若是宫中人所为,哀家绝不姑息养奸。”
俪妃猛然抬头看向太后。
她以为这老太太来只是虚伪地为自己儿子辩解,维护。
毕竟她一个远嫁的北邺郡主,在这些人眼中不是棋子便是惑主的妖女。
“你不用惊讶,烁儿是你的孩子,也是哀家的孩子,他的死哀家同你一样悲痛,烁儿的遗体你若想放着便放着,哀家已经命人寻来冰棺,待到查明真相之日自会还他安息。”
俪妃咬着唇,悲恸过度的她被这几句话当即说破防了,她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痛心疾首地嚎哭,“太后明鉴,我儿不仅罚的冤枉,死的更是冤枉,他虽不是多才德的孩子,可万不敢杀人又何谈弑兄,今日无辜枉死,若是不能沉冤昭雪为他报仇,妾身便是当堂撞柱也不能瞑目。”
太后正要开口,骤然一声急咳,久久不能歇,陶嬷嬷心急上前,将帕子捂在她嘴边,“老祖宗,您身子要紧,此事交给其他人去办吧。”
太后缓
过了几分,将帕子攒进手中摆摆手,“俪妃先起来吧,烁儿之死,哀家既允诺你,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妾身谢过太后。”
出了胧月宫,太后踉跄着有些不稳的脚步,身边的陶嬷嬷心急如焚,“老祖宗,老奴让穆院首进宫给您瞧瞧吧。”
“不妥,他是皇帝的人,哀家眼下最不想叫人知道的人便是皇帝。”
烁儿刚死,他不是来胧月宫看看,反而将煜儿召进了御乾殿,他抱着什么心思,她这个养了他半生的母亲最是清楚。
他根本没对今儿死心,也是对当年华裳的爱上他人难以释怀,若是知道她时日无多,只会助长他势在必得的执念之心。
这个内里早已满目疮痍的大焱国叫她如何能冷心撒手而去。
陶嬷嬷见此亦是深深叹息,太后为大焱操碎了心,皇上却自私自利的永远只想着自己,方才若不是太后来的及时,只怕俪妃摆在桌上的笔墨纸砚已经成为一封口诛笔伐的书信送到北邺皇帝的手中。
而这封信,极可能会成为北邺挥兵攻打大焱的最佳动机。
为稳住俪妃的情绪,太后只能一力承担下俪妃最迫切想要的,可她如今的身体已是埋
了半截黄土,如何能殚精竭虑地再操劳韶王殿下的死因。
“太后,您是不是心中早有数,此事是谁做的?”
“焰儿和烁儿都没了,如今宫内只剩下四个血脉皇子,你帮哀家算算,谁现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