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姬宸还没有反应,却平白惹怒了大佛。
欧阳彻身后的两个下人一言不发却行动迅速上前,三两下扯落床辇垂下的纱幔,单手扶起半昏半醒的梅以絮,转手便将厚重的纱幔覆在了她身上,其中一人轻松将人背了起来。
姬寅和姬安对视一眼,皆有惊色。
欧阳彻不是一向最痛恨奸细吗?死牢里被他处理的奸细都快填平了东疏的昌运河。
姬安心中胆颤,看着欧阳彻逼过来的身躯,往后急退了两步,睁大的瞳孔惊惧地看着他缓缓扬起手中的大刀对向他,冷眸肃杀,猛然一挥,他脸色一白,差点失声大叫。
‘咔嚓……’
横跨整个大殿的靡靡画作被拦腰砍成了两截。
两个下人脚跟一软,跌跪在地。
欧阳彻的怒意来的莫名其妙却似狂风暴雨,让姬寅和姬安都慌了个措手不及。
大刀在地面拖过,刺出悚人耳膜的声音,却没人敢吱一声。
欧阳彻微昂下巴,冷眸落在还在双腿颤抖不止的姬安身上,厌恶的目光恍若看着一条恶心又膈应的臭虫,“下作。”
姬寅反应迅速,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才艰难
挤出了笑,“欧阳大将军息怒,五弟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混了些,此事确实做的有欠考虑,污了您的眼。”
姬安一听这话,惊醒过来,吞了吞口水,立刻打蛇随棍上,“没错没错,是本王疏忽了,这等大焱奸细形同烂泥,摆在殿上行刑确实侮辱了你的眼睛,此事大哥并不知情,全是本王擅作主张,是本王欠考虑了。”
“奸细?证据呢?”
姬安怔了怔,舌头都不利索了,“此……此女既是送嫁队伍,却扮做男装,其余人尽数离去,唯独她还留在驿站不离去,且多次在皇宫附近徘徊,若不是想打探我东疏国事居心不良又如何解释?”
“扮作男装便是奸细?奸细会留在驿站等你来抓吗?皇宫外徘徊便是奸细?大焱也是泱泱大国,若要奸细潜伏东疏,会派一个连东疏皇宫都进不去还能被你轻而易举抓住的女人?”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草包。”
姬安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女,若不是奸细,你今日此举若是传到大焱,便是挑起两国战事的最佳由头,战火一起,生灵涂炭,这个责任,你担吗?”深隽的目光犀利如隼,
冷如出鞘的利刃,“不能为国思虑,为民请命,却以糟践一个无辜女子为乐,沉浸淫欲还自以为傲,皇子,你也配!”
“大……大将军……”
“唰……”姬寅的话都没出口,疾驰的白刃擦过头顶,嵌入了他身后的太师椅上。
姬寅瞪大眼,一时间,惊的大气都不敢出。
额角,冷汗被逼出。
“今日三位皇子之意本将已经尽数知晓,天命所定,该是你们的本将拦不住,不该是你们的你们也担不起。”
欧阳彻冷眼扫过殿内狼藉,最后落在一言不发,脸色却极为难看的姬宸身上,一声极浅的冷哼,满是意味深长。
别人不懂,可姬宸几乎瞬间便明白了。
他知道。
欧阳彻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堪堪打听军中之事他便了如指掌,他不可能不知道梅以絮的存在,他甚至知道,他和梅以絮的关系。
更甚至,他方才便是在试探他,若是他出手相救他也会保他无事,但是他退缩了,最后的试探结果让他嗤之以鼻。
姬宸心中翻着浪,他想说什么,却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虚伪。
他明明来时已经表明来意,就是为
他而来,他却没有懂得其中深意,是他自己把送到手边最佳的机会给浪费了。
姬宸心中重悔,眼睁睁看着欧阳彻的人带着梅以絮离开。
殿内,静默的仿佛死了一般。
许久,姬寅先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坐在被欧阳彻嵌了大刀的太师椅,今日一为笼络欧阳彻二为将姬宸彻底斩草除根,结果两边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看向下位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姬宸,阴冷地眯了眯眼珠子,不服输地冷嘲热讽,“二弟,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滋味如何?堂堂皇子,便这样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带走,你可真有种。”
“大哥不必激我。”他抬起头,目光冷然地直视姬寅,“丧家犬才会恼羞成怒,落了水的丧家犬更会五十步笑百步。”
“你!”
“本王在大焱八年有余,你以为就凭一个女人便能将我拿捏吗?”他冷笑,“倒是你,若是不想被范丞相得知你养在府外的女人和私生子,还请大哥安分守己些。”
姬寅闻言,瞳孔骤然一缩,“你怎么会知道?”
姬宸笑着站起身,漠然看着他,“臣弟本来不知道,只是猜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今日这酒水很是难喝,往后这样的府宴大哥还是少开,免得给你大皇子府丢人。”
说罢,他起身绕出长桌,途径姬安身侧时,余光一扫,杀气顿现,姬安窒了窒,莫名心悸地垂下了眸子。
人走了,姬寅怒不可遏地将长桌上的东西尽数挥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