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擦黑,已是两日过去。
梅以絮始终没等到姬宸的影子,驿站给外宾驻客停留的时日只有三日,其余人都已离开,这次的送嫁之人只剩下她了,尤其是她这种身份不好明示的人,主事早就明里暗里地表示让她尽快离开。
明日若是姬宸还不来,她便要离开了,若是不在驿站,姬宸还能寻见她吗?
“喂,明日会有外邦贵客来,驿站的房间不够住了,你明早若是再不走,我就将你的东西扔出去了。”小厮装扮的芝麻小官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留情地呼喝道。
什么外邦贵客根本就是由头,全是因为梅以絮没有多给赏钱,又迟迟不肯离去,他见不得这种不上道的人,便想刁难一下这形单影只的大焱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日这人一直守在大厅,似在等什么人,他的同伙八成是来不了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东疏,此时不从这种落单的大焱人身上占便宜更待何时。
梅以絮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没什么表情道,“我明日一早便离开。”
“好大的狗胆,居然连咱们五爷的贵客都敢赶,你小子是嫌命太长了?”一声不阴不阳的笑声传来,两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小厮率先进来,往两侧一站,身
后的中间过道上,五皇子姬安摇着一柄折扇,自诩风流潇洒地挥着。
他踏进门来,方才那叫嚣的小厮立刻眼珠子一瞠,慌忙跑上前,俯身作揖,“不知道是五爷您的贵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该死。”
说着,还贱兮兮地自掴巴掌。
姬安身旁的狗腿子懒得见他这副贱样,一扯就把人丢了出去,“滚,别妨碍我们五爷会客。”
“你们也出去。”
姬安挑着嘴角,说话的同时目光始终不离坐着不动的梅以絮。
两个狗腿子对视一眼,猥琐地一笑,纷纷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梅以絮见此,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早已是如坐针毡的不安。
五爷是谁她不认识,但端看此人装束,皆是上乘,定是非富即贵的身份。
“梅姑娘不必紧张。”姬安自然熟地在她身旁的侧位坐下。
这样近的距离危险地让梅以絮立刻绷直了背脊。
“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本王是东疏五皇子姬安。”他合上折扇,握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您不必惊讶,像您这样清霜皎月似的女子,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
梅以絮压下心惊,东疏五皇子姬安她在大焱也略有耳闻
,东疏上流圈的纨绔之首,看他眼底浑浊混沌,眼皮下清晰可见的青淤,以及轻浮不稳的步伐,这是泄阳过度的症状,说明传闻不假。
“我一介平民,和五皇子您这样的贵人自是没可能相识,您找错人了。”
“梅姑娘何必急着拒绝本王呢,我那二哥有什么好,冷冰冰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跟着他只会受委屈。”他笑了一笑,“不若跟着本王,本王疼人的手段可比二哥好多了,尤其像您这样的美人,本王自当视若珍宝。”
说话间,手中的折扇试探着往前一伸,轻压在了梅以絮的小指上。
梅以絮眼皮狠狠一跳,如被针扎了般,她猛然抽手,脸色难看之极,“小女无福消受,五殿下请回。”
姬安也不恼,笑得越发邪性,“你在这等了两日可见我二哥来寻你了?你为了他千里迢迢来到东疏,连句承诺都没有,无名无份地空等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你觉得他还会来吗?”
“他在大焱待了八年有余,在东疏早已是无根之草,现下他心中眼中除了巩固地位建立自己的势力,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入心,梅姑娘,你且好好想想本王的话,若是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本王府上寻本王。”
“我绝不会改变主意
,五殿下请回。”
“啧,真是绝情。”姬安笑着起身,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她微微垂下的脖颈间露出的一截欺霜赛雪的肌肤,黑瞳深处闪过极为邪佞的阴光。
他肆无忌惮地舔了舔下唇,满嘴孟浪,“良宵苦短,梅姑娘可别让本王等太久喽。”
梅以絮握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住裙角,若不是形式逼人,她恨不能将这满嘴淫邪的恶心男人当场毒死。
姬安离开,她久久不能冷静,直到那小厮走进来,换了面孔般好声好气地讨好道,“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已经让人将驿站最好的客房打扫出来,您今晚便搬过去住,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不必了,我还是住原来那间。”
小厮噎了噎,干笑一声,“那好那好,那小的去给您准备些饭菜送到房内去。”
梅以絮没再理会,目光投向门外,心中早已如沸腾的水,翻滚不休。
姬安的话在耳边徘徊,她抿紧了唇,看到小厮转身离去,她顿了顿,又将人喊住,“如今朝中形势可知?”
一个大焱人公然打听朝廷中事,换做谁都不敢轻言,可刚见识了姬安对这女人的态度,小厮心中清楚,这人八成就是五皇子的新目标,若是得罪
了,只怕他也没多少活头了。
利弊权衡一番,他咬咬牙,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如今朝中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