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早就对他冷淡习惯了的幻谷楞了一下,顿了脚步,“怎……”
没说完,只见他拽过容煜的手,修长的指尖一挑,那欲落没落的绢帕飘飘洒洒地掉了出来,如只折翼的彩蝶,无声坠地,透着绝美的凄怆。
男子盯着那处,清俊的面容半分未变,但一双深幽的瞳眸却肉眼可见的散开猩红。
“扶舟……”
幻谷惊愕,不明所以正欲上前,脚尖刚踏出,一道劲风扫在了他跟前,将他生生逼在了原地,他窒了窒,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方帕子坠在他脚前,而上头,绣着栩栩如生的梅花,不单单只是真,那绣工不似一般作品生硬,仿佛那一簇簇敛蕊的梅瓣在迎风而绽。
这样的梅花,这样的绣工,看着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正思忖间,他看到眼前一声不吭的扶舟极慢地走过来,缓缓蹲下身,将帕子捡了起来。
他拍过梅瓣上的灰渍,指尖描摹着那几个娟秀的字,定格般凝视着,灼切的目光仿佛在透过一块帕子,凝着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
幻谷刚在心头默念过这几个字,蓦地僵住,看到倒下去的
扶舟,大惊失色地急呼,“扶舟……”
扛着容煜的下人见公子倒下,也顾不得肩头上高大的男人,随手往地上一丢,就往前拥去。
“去闭关室找师兄,快……”
“好,好好好……”
下人被扶舟的模样吓的不轻,连滚带爬往闭关室冲去。
幻谷压着扶舟的手腕,看着蛛网般的血丝肉眼可见从挣长的脖子往上蔓延,转瞬爬满了血色尽褪的半张脸,似妖似邪。
他眉头紧锁,脸色如山雨欲来前的天色,阴霾密布。
时隔多年,师兄给扶舟在体内下的遏制情蛊的蛊虫竟然失效了。
不,不是失效了,而是这次发作剧烈,远胜任何一次。
看着扶舟胸膛起伏,似有万千虫身受了刺激,在疯狂咆哮。
再这么下去,他全身血脉会被蛊虫钻的筋脉尽断。
幻谷没做犹豫,当机立断咬断自己的指尖,猩红带点深黑的血一滴滴落在青紫的唇色上。
几滴下去,他深吸口气,忍着昏眩,将人拖起来背在背上朝鬼谷子的院落跑去。
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形色仓皇而出的鬼谷子。
老者一身灰色长袍,白发白须白眉,接过扶舟的同
时,扣住了幻谷的手腕,沧冷的眉眼沉了沉,“胡闹。”
幻谷喘了口气,“师兄,不这么做,扶舟刚刚已经没命了,别管我了,快瞧瞧他。”
鬼谷子递给他一颗赤红的药丸,幻谷想都没想接了过来丢进了嘴里。
见师弟吞了药,鬼谷子转手快速将人接了过来,一见扶舟半边脸至额头全是血色蛛网,他僵了僵,眉心皱如刀刻。
“刀。”
站在身后的下人熟练的递上尖锐的匕首。
鬼谷子掌着刀,动作快且稳地从脖子间一根搏动最厉害的血脉切了下去。
下人早已备好了盆,数只白色如蚕的的蛊虫涌了出来,掉进了盆里,只只蜷动不休,肚子鼓鼓囊囊。
像是溺水将死的人在最后一刻缓过了气息,扶舟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血线渐渐隐去。
“师兄,你种的遏制情蛊的蛊虫都破出来了,万一扶舟的情蛊再发一次,怕就……”
鬼谷子摇摇头,“这些蛊虫被情蛊反噬,若不破,他必死无疑。”
他在椅子上坐下,疲惫不堪地揉着太阳穴。
幻谷见状,蹙眉道,“你又几宿没睡了?”
“我没事。”他想到什么,突
然顿住手中动作,侧眸看向幻谷,“话说回来,扶舟的情蛊为何突然发作?”
幻谷笑了笑,面不改色道,“许是又想……”
鬼谷子脸色一冷,指向被扶舟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帕子,“你是嫌我老眼昏花?”
幻谷顿了顿,无奈只好耸肩坦白,“我抓了大焱国的镇北将军。”
“谁?”
“就是那个异亲王,翊王容煜。”
闻言,鬼谷子的白须险些翘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作为代门主,门规是来摆设的?”
“师兄,那是你不知道,那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蛊虫滋养源啊,他体内被人种了冰蛊,不仅是母蛊,还滋养出了三层子蛊,但凡到他这地步,骨头早就都被冻碎成冰渣了,他却还活着,将他留着,扶舟的情蛊兴许就能研制出解蛊之法了。”
鬼谷子听完,只稍稍挑了挑眉,随后无动于衷道,“那是你将人扣下当蛊人的理由?”
“这还不能当理由吗?都多少年了,你看看你身上还有一根黑色毛发吗?你还当自己是壮年小伙啊,还能为扶舟熬多久?”
鬼谷子吹胡子瞪眼地睨着他,“不要以为你现在是老头子我不会对你动手,再瞎逼
逼,以前我怎么教训你现在也一样。”
幻谷撇撇嘴,“得,算我多管闲事。”
鬼谷子看一眼他道,“扶舟手中的帕子是他的?”
“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