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昭帝哑口,见太后态度决绝,心中了然今日再僵持下去结果只会更糟。
心思沉了沉,他敛眸妥协,“母后保重凤体,儿臣先行告退。”
出了慈安宫,候在殿外的白安立即将手中捧着的大氅仔细给天昭帝披上,天昭帝脸色阴冷,“太后为何提前回来?”
白安斟酌了半晌道,“皇上,宫中与翊王殿下最为交好的便是二殿下,前几日他还来求过情……”
天昭帝猛的斜过眼风,锐的叫人瑟缩,白安垂着脑袋,噤若寒蝉。
薛华晏便是交出了玄机营虎符依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者那薛府还有一位泰山级别的薛太师,白安自然不敢在天昭帝盛怒的当口,拿薛府做挡箭牌。
最好的挡箭牌自然是毫无威胁力的二殿下。
天昭帝一言不发,只眉目间的森沉之气越发重了。
“皇后在息宁宫禁闭思过够久了,今日便解了她的宫禁吧。”
皇后娘娘向来对薛宜若视若己出,二殿下又是她最痛恨的侍婢之子,捧在手中细心养护的娇花被一个最嫌恶之人摘了,如何咽的下,薛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就是她心头一道浓墨重彩的污点,皇后娘娘那般高傲之人便是在寿宴上忍了,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善罢甘
休了。
白安心如明镜,垂眸恭声道,“老奴遵旨。”
说罢,想到什么,又道,“皇上,俪妃娘娘在御乾殿外已经候了许久。”
天昭帝轻嗤地勾了勾唇角,“呵,为了老六的婚事,她倒是不遗余力。”
白安笑而不语。
“走吧,去瞧瞧。”
通往盛京的官道上,一辆驴车因为速度太快,驾的东倒西歪。
坐在一车稻秆中间的燕安语满脸憔悴苍白,因为赶路的颠簸和不适,在路上她吐了好几回,原本炯亮盈水的眸子又肿又红,眼皮下还耷拉着疲累的青紫,整个人病态般奄了一圈。
她吃力地爬起身探出脑袋,“大叔,麻烦你快些可以吗?我赶着回京。”
“姑娘,老头子这车已经是最快的了,这拉的是驴啊又不是马,你要是着急,前面驿站有马匹卖,你便能快些回去了。”
她要是会骑马何必窝在这脏污的稻秆堆里找憋屈,偷出来的那匹,她都没跑出两里地人已经被甩下来了,幸好速度不快,掉落的地方是草垛,若不然,她现在只怕都已经折在半路了。
燕安语忍了忍,只好一声不吭坐了回去。
大叔看着一个孤零零的姑娘家,身上的衣裳又脏又破,
头发乱蓬蓬,瘦的都快成纸片了,这一路当是吃了不少苦,连唯一值钱的簪子都给了他当车钱,心头不由生了几分同情,问道,“姑娘这一路不容易,是回京奔亲呢?”
奔亲吗?
她现在还有亲吗?
他深以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却要娶了她最恨的女人为平妃,跟她平起平坐。
她不明白,只是短短的半月左右,为什么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她千里迢迢来寻的预止再也看不见她了甚至爱上了别的女人。
正当她悔悟自己冲动之时,连容烁都要了旁的女人,便是知道她去了南楚,为什么不等她回来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将那个来历不明的贱人迎进门。
原来那个梦不是梦,而是真的预兆,那些爱她的,她爱的人都在一个个离她远去。
燕安语抱着膝头缩成一团,她那么努力,穷极一切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不甘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咬着唇,委屈的泪水奔涌而出。
驾车的大叔见状,顿时慌了,“好好好,老头子不问了,小姑娘别哭了,大叔给你说点开心的吧。”
燕安语擦了擦眼角,转头看他。
“你可知京城中近来发生的最大喜事是什么?”
燕安语摇摇头。
“之前是薛大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近来便是韶王要娶燕家嫡长女为平妃哦,小姑娘可不知道,那韶王已有一妃正是燕家嫡次女,这二姐妹同入王府为妃还从未有过,韶王殿下这齐人之福当真是羡慕不来,不过我们小老百姓也就图个热闹,皇家子嗣大喜,我们便能免些税银,也是好事,这么想来,这些皇亲贵胄还真应当多娶些媳妇才是。”
说完,大叔喜滋滋扭头一看,发现燕安语哭的更凶了。
大叔:……
足足两天路,到城门的时候天色都暗了正好赶上宵禁,老头子念着小姑娘心心念念回京,还掏了块碎银让守城兵通融了一把才将人放了进来。
“小姑娘可别哭了,回家了要开心些啊,老头走了,多多保重,这簪子看着贵重,当是你心头之物吧,拿回去吧。”
燕安语接了过来,红肿着眼看着一人一车被缩小在逐渐关上的城门之外。
突然间,似有万千情绪喷涌而来,她无声抿唇,却再也哭不出来。
拖着累到快要走不动的腿坚持着走到韶王府外的长街口,远远她听到一声马蹄,驻足一看,便见一辆敞亮的马车停在了韶王府门口。
身穿燕府丫鬟服饰的下人先行下了车,
随后转身仔细将里头出来的人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