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膝盖上的掌用力攥紧了衣角,说不清的心疼和懊恼充斥胸腔。
大掌探过来,压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不要觉得对不起我,真正该心疼的人是我才对,你原本可以海阔天空,可以自由自在,却愿意留在我这个有今日可能没明日的人身边,啊满,我必须让你的付出都变成如愿以偿。”
“翊王妃,八台大轿不是我所愿。”燕今抬头看他,眼角微红,“你才是。”
猝不及防吞了大把狗粮的林奎差点被噎死。
深深感觉到自己存在的多余性,但想到正事没说完,只能清了嗓子打断了深情对视的两位,“殿下,京中之事传到这边境之地已经是过了多日,消息瞬息万变,如今京中情况不好说,您还是尽快回程才是。”
容煜和燕今点了点头,都有此意,连来时看热闹的心情都没了,只寒暄了两句便起身了。
天昭帝不会那么好心扣下容煜已死的消息,那是谁帮了他们,帮他们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容煜和燕今心事重重才回来,那边落脚处又出了变故。
秋森等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脸色难看上前道,“主子,属下看
护不力,韶王妃偷了马,独自回京了,属下一发现人不见了,立刻令了两位虎啸营将士追去了。”
容煜脸色冷冽,“何时的事?”
“刚从林将军营地回来的时候,她说要上街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属下不方便随身跟着,便隔了距离看在眼皮底下,现下细想她从店中出来时神色便有些怪,回来便说累了直接回了房。”
秋森指着离去的方向道,“按照马蹄痕迹,当是京城方向,属下让人去追,又回了那店中打探了一番,才得知京中传来消息,韶王殿下要娶燕大小姐为平妃。”
容煜和燕今对视一眼,方才秋森一开口说燕安语偷马跑了他们便猜到了。
已经在大焱国境内,有些事注定纸包不住火。
容煜沉声道,“罢了,既有人跟着应当无碍,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一早我们也启程回京。”
“是。”
大焱,太后慈安宫。
主位上的太后一身藏青如意暗纹宽袍,风尘仆仆的面容少有的沉肃,她轻掬额角,身旁案几上的茶水已经凉的没了烟气也不见她抿上一口,一室冷凝冰窒的气氛。
下位侧坐着的天
昭帝静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心思百转,最后还是先开了腔,“母后,老四之事没有事先知会您便是怕你像如今这般伤痛难忍,是儿臣考虑不周,您责罚儿臣便是,不要伤了自个的身子。”
太后缓缓睁开了眼,扫向天昭帝的沉眸内是痛心和疲乏交错的血丝,“伤痛难忍?若不是我提前了一日回京,你怕不是已经将煜儿的死讯昭告天下了。”
太后搭上扶手,面色疾厉难忍,“他如今生未见人,死未见尸,你却还能糊涂至此判了他薨逝一事,还是说,你巴不得他已经死在了南楚。”
天昭帝神色一紧,忙起身俯礼,“母后,若这般诛心言辞,便是将儿臣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煜儿虽非儿臣所出,可他也喊了儿臣十几年的父皇,虎毒尚且不食子,儿臣做出如此决断如何不痛心,可逝者安息,儿臣只是想让煜儿的神魂早日回了大焱,入土为安。”
太后敛眸不语,因为太过痛心反倒麻木的越发冷静。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她太了解这个小儿子的沉浮算计和野心手段,所以当初她和先帝为了避免兄弟相残的悲剧,一同决定将皇位传给了次子。
大
儿子容澈文韬武略却宅心仁厚,本是最适合皇位人选,可为了平衡兄弟之情,甘愿退居闲王之位辅佐弟弟登基。
身为嫡长子便是将皇位给了亲弟弟也从未有过怨言,可到底天作不公,让他殒命洪难之中,消息传回的次日,一场因下人打盹失手的大火也吞噬了王府,她那可怜的大儿媳连同她腹中那未出生的长子嫡孙都未能活下来。
想到这些,本已尘封心头多年的痛楚,如同再度被揭开了痂,仿佛回到了那日,得知儿子和媳妇双双殒命的消息,鲜血淋漓的撕心裂肺之痛。
他破了首例,劝说天昭帝将容煜封为异亲王,并非仅仅是养女长乐的遗愿,更多的是打从第一眼见到那孩子开始,她便有股难以言说的亲近之感,而之后他逐渐成人,她时常错愕恍惚,仿佛看见了大儿子年少时候的模样。
天昭帝膝下这么多的孩子没有一个与他亲近,却只有这一个异子,与她投缘。
若不是宜若托人快马来寻她,她竟被瞒在鼓中严严实实,连自己的孙儿遇难都不知道,甚至险些让他不明不白的死讯昭告了天下。
天昭帝不是怕她伤痛,而是怕她出面阻拦,坏了他
的事。
打从他利用容煜为自己南征北战开始,她便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会将人卸磨杀驴。
她只盼自己还没踏入棺材那日,还能护住那孩子。
可纵然她再小心,依然算计不过自己的儿子。
太后深吸口气,心头钝痛似针尖麦芒戳戮,“此事莫要再提,哀家在一日,除非亲眼所见煜儿尸身,否则,便不可能将他死讯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