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
白安提着嗓子将天昭帝的赐婚宣读完,跪在堂前的独孤青萝一动不动,彻底魔怔了。
“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喜笑颜开的燕骞林丝毫未觉妻子的异样,忙不迭地接过圣旨,嘴角的笑都快咧到太阳穴上肩并肩了。
他也是前两日听闻了消息,容煜秘密去了南楚替皇上办事,人已经死在南楚了。
这大女儿和六殿下阴错阳差的好事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他正愁如何将翊王这事给解释过去,现下好了一死百了,若是大女儿已经嫁入翊王府再出嫁韶王府自然不可能,恰如其分地掐在容煜离开大焱又死在南楚的时候,省了他不少事不说,一点也不浪费这个女儿的利用价值。
从管家手中接过沉甸甸一个荷包,燕骞林悄声往白安手中一塞,“有劳白公公跑这一趟,这点小小心意,权当茶水,辛苦您嘞。”
白安挑着眉掂了掂,这份量少说也有两百两。
拂尘一甩,荷包已经隐入袖中,“燕大人好福气,生了两个金贵女儿,往后这富贵天梯,有的是叫人眼红的时候呢。”
燕骞林丝毫没听出这话外之意,只当白安的
谄媚之词,他笑的眼角褶子深陷,“往后还需白公公在皇上跟前替下官多多美言,您是圣上身边倚重的贴心人,句句都是金科玉律,抵得过我这等臣子的千言万语呢。”
白安看了眼这憨实愚钝的老匹夫一眼,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那行吧,燕大人留步,咱家先回宫复旨了。”
“唉,白公公好走。”
好声好气地亲自将人护送出去。
回了头,他心满意足地抚了抚手中的圣旨,冲着被搀扶起来的浮玉招了招手,“你现在是金尊玉贵的身份,韶王可不比翊王那等异子身份,好生伺候好了韶王,燕府这煊赫的门楣怕是也不远了。”
浮玉敛眸轻笑,“女儿全听爹爹的。”
燕骞林对她的听话乖顺越看越满意,“这两日闲着就去挑些中意的首饰衣裳,仔细打扮着,喜欢的就买,不用给爹爹省银子。”
“谢谢爹爹。”
一直沉默的独孤青萝徐徐将头抬起,入眼处是父慈女孝的欢笑一幕,那样刺目地直直扎进瞳孔内,脑中有根绷的摇摇欲坠的弦‘嘭’的一声,像是在瞬间被扯断了。
她目露猩狂,蓦地,朝着燕骞林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
,动作快的身旁的下人来不及拉住,全都惊呼出声。
燕骞林的余光扫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整个人被推着撞到了门上,手中的圣旨落了地,独孤青萝迅速抄过圣旨,厚实的布底料,被魔魇之中,力气大到可怕的她三两下撕扯成了几块。
“想夺走我语儿的韶王妃之位,你们痴人说梦。”
眼前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震撼,燕骞林被撞得七荤八素,扶着脑门被管家搀扶起来,刚要怒斥,定睛一看,满地的黄色碎布,他脸色骤白,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撕毁圣旨,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独孤青萝!”燕骞林怒不可遏,扬手便朝着咬牙切齿的独孤青萝打去。
“燕骞林,你最好掂量清楚了,这巴掌下来,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燕骞林扬高的手在半空抖颤着,赤红的眸子中是欲将眼前女人挫骨扬灰的怒意。
二十年了,她从未在人前给他留过脸面,从来没将他当作一家之主看待。
动辄在下人面前威胁眼刀子的日子他当真是受够了。
“母亲,你怎可如此威胁爹爹,你撕毁圣旨可是杀头灭族的大罪,你以为俪妃娘娘还能
护得主你吗?”
燕骞林怔了怔,脸色突然一定,大女儿说的没错,独孤青萝撕毁圣旨是大罪,俪妃娘娘尚且需要斟酌自保,怎么可能再因为微不足道的姐妹情深,因小失大同皇上对抗,极有可能为了自保同她撇清关系。
而他只要休了独孤青萝,她便不再是燕府的人,皇上要杀要剐都同燕府没关系。
想通了,燕骞林渐渐熄了眸中的怒意,仿佛从某种捆缚已久的牢笼中释放出来,他对上独孤青萝吃死他的眼神,冷冷笑了,“打你如何了,便是打死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话落,那僵持在半空的巴掌毫无顾忌地唰了下来。
独孤青萝没料到他真的敢对她动手,且下手极重,这一巴掌是一个男人不留余地的力气,将她半边脸直接打的肿高了起来。
“你!”
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燕骞林厌恶地甩袖,扬声道,“独孤青萝身为主母,犯下七出之条的妒,今日本官便将她休弃,从今往后,她与燕府再无关系,来人,将这恶妇捆了,本官要将她呈上圣殿,请皇上圣裁。”
起初,下人门有些迟疑,毕竟在这府中久了,他们甚至都习惯了以主母的话
为准的训诫,突然要办了主母,他们有些拿不定注意地踌躇起来。
“若不动手,统统作为独孤青萝的同伙,捆了一道上殿论处。”
这话一出,再不敢有人违逆。
毕竟夫人发疯撕毁圣旨有目共睹,逐出家门总好过丢了命强。
独孤青萝倨傲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