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的怒气在确保燕今无恙的瞬间,骤然锐利,威凌出,方寸间的呼吸都是冷的。
这样平静却比勃然大怒更可怕的容煜,是燕今从未见过的,以至于她震了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本能地用力抱住了他。
而同时,梅以絮也动作飞快地扑在了姬宸跟前。
以身做挡,只是一种毫无思考的本能。
骨鞭悬空,一室窒息的静。
“殿下若要杀他,便是同我为敌。”
梅以絮搭在姬宸的肩头上,目光和他昏沉的视线胶着着,冰冷的话却声声对着容煜。
“她是你的逆鳞,他也一样是我的软肋。”起身,她缓缓转头,握住悬空的骨鞭,眼角有激出的红,为自己的真心错付,也为一厢情愿。
便是如此,她依旧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
站在门外时,她甚至还抱有一丝希望,可到这一刻,注定无法自欺欺人。
她看向燕今,声音很沉,“你早就知道是吗?”
让她像个傻子一般,将一个情敌当了自己人,每每在岑言面前无所顾忌展现自己心意,岑言作何感想?觉得可笑,还是忍的辛苦。
现在细想,她提醒过自己的不是吗,是她一意孤行,飞蛾扑火。
燕今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想清楚了,我还是会祝福你。”
她转头看向容煜,双手握住他拿骨鞭的大手,见他动作一滞,她轻声道,“姬宸不能杀,我得救他。”
容煜没有收手,表情虽有所缓解,但怒意背后的杀心依旧不动摇。
这畜生玩意儿,竟敢,敢这么对她!
如果他迟了,啊满将面临什么,他光是稍稍一想,便恨不得立刻将姬宸挫骨扬灰了。
“容煜!”
她沉沉叹息,“姬宸现下不能死,他死了,不是你我的事,是大焱和东疏的事。”
还是无动于衷。
燕今有些恼了,“芷阳已经离开了,这步棋废了,皇上一定会很快有所动作,他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地出现寿宴上。”
好说歹说不听,燕今仰头看着他绷得刚硬的下颌线,抿了抿唇,没法了。
她踮起脚尖,飞速往他下巴上啄了一口,“预止!”
容煜垂了黑眸,定格在她脸上,幽深的仿佛漩了个黑洞,将她牢牢吸附。
寂静中,他陡然扬手,就在燕今大惊失色以为他要直接动手时,那骨鞭擦过姬宸的脸侧,极快地从挡在前头的梅以絮肩头上收了回来。
梅以絮后惊地抽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容煜若要真的动手,区区一个她怎么可能挡得住堂堂战神。
“我今日暂且留他一命,他日只要他踏出大焱的国土,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燕今大松了口气,慌忙上前探了姬宸的脉搏。
“情况还不算差,应该是接触药物时间短,药效维持不了很久,以姬宸的底子,便是不治,最多一个时辰也能恢复了。”
也便是说,下药之人并非想要取他性命,为的就是拖住他一时半刻无法动弹的傀儡时间。
燕今抬头看着梅以絮,觉得有些话,不应该再藏了,“姬宸说,给他下药的人是穆院首。”
梅以絮并没有很惊讶,神色甚至比燕今想象的要冷静许多。
她早就知道,师父对姬宸没意见,但皇上有,兴许,义母也有。
这布局,师父也抽身不了,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在她得知自己的感情像个笑话的同时,也知道了,那些一直以来疼爱信任的人,全都重锤加身。
本来只是猜测,到真的成真的事实,她觉得窒息。
梅以絮不言不语了许久,才听到她冷静的有些过分的声音,“一个时辰怕是来不及了吧,寿
宴马上开始了,你来给他解吧。”
燕今看着她转过去的侧脸,也不多说什么,抽出腰间的银针包,开始下针。
“现下不会有事了,你先走吧,皇上来了怕是要寻你。”
知道她的顾虑,若发现他和姬宸的事有关联,只怕不好脱身。
容煜点头,“结束后,在宫门口等我。”
“好。”
看着容煜离开,燕今将目光落回梅以絮身上,“梅姑娘,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想清楚,一旦离开大焱便是连后悔也迟了。”
姬宸在梅以絮身上费那么多功夫必然不可能轻易罢手,这是她作为相识一场最后能劝的话了。
梅以絮的手指已经绞得发白,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丝波动,默了许久,却听到她一声自嘲的苦笑,“换做旁人,怕是早就被你的矫情恶心死了,现在是怎样,觉的我看上的男人心中只有你,觉得得意,悲天悯人地同情一下我这个可怜虫。”
燕今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话,至少得等你爱上的人是容煜再说,那我真的会毫不留情嘲讽你这个可怜虫。”
梅以絮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你便是有这本事让我哭笑不得。”
笑着笑着,她渐渐收
了表情,“我听闻东疏的风光极好,春日看满川繁花,夏日看半湖金阳,秋日看落叶流光,冬日看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