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还是去瞧瞧吧,那薛小姐愣是杵在王府外头,怎么劝说就是不肯离开。”
管家站在书房门口,瞧着容烯绷着脸,专心地写着字画,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一个不肯走一个不肯见,这僵持下去可如何是好。
偏偏是薛小姐,那可是全京城都不得伤分毫的女子,王爷这般隐忍究竟是对是错。
管家苦口婆心劝道,“王爷,薛小姐铁了心,今日见不到你定是不会离开的,老奴瞧着这天怕是要变了,只怕会有一场大雨。”
话才说完,一道闪电迎着院落的大树斜了下来,容烯压下的笔锋斜了出去,彻底偏了。
他盯着那个一笔毁了整幅字画的字,面沉如冰,一言不发。
雨滴砸落,顷刻间,倾盆而下,打的院落里的花草东倒西歪。
“王爷,您就去瞧瞧吧,薛小姐若是出了事,薛府那边尚且难以交代,若是传到圣听,只怕又要惹的圣上不悦,是好是歹,就算给薛小姐一个死心也好。”
冷薄的唇无声抿起,“本王去。”
容烯放下笔,一声哽塞难以下咽,绕出书桌,看着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他眼色一紧,从门口取了伞,往大门口而去。
那惊惶疾步的背影让管家沉重地摇了摇头。
王爷之苦别人不懂,可看着王爷长大的他怎么会不明白。
薛小姐不光是盛京世家少爷眼中的神女,更是深宫之中各处皇子眼中的登天梯。
娶了薛家小姐,等同于娶了大焱的半壁江山,薛太师的威望,薛大将军的军权,加上人中龙凤的两位薛少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王爷真和薛小姐成其好事,哪怕他无心皇权,有心之人也不会放过他。
对于一个毫无依仗的皇子来说,他能挡得住多少疾风利箭。
他是怕苦了薛小姐,怕她将来后悔。
可感情之事若是能用理智控制便不叫感情了。
轩王府门口,薛宜若搓着双臂,冷的直打哆嗦,身旁的阿环心急如焚,心疼直劝,“小姐,今日便算了吧,雨下的这般大,再等下去,你会病的。”
薛宜若扯了唇角,哆嗦着挤出笑,仍旧坚持道,“这点风雨都等不了,他更加不会接受我了,我得让他知道,我和那些弱不经风的闺秀不一样,我能吃苦。”
他有什么顾忌她太清楚。
阿环心急火燎,雨水太大,轩王府的屋檐又窄,这雨水随着风劲直往里头刮,就
算她挡在小姐跟头,也免不了小姐被淋的半身衣裳都湿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打在身上,沁在骨髓上的寒,最是容易落下病根。
苦劝不下,气急败坏的阿环狠狠一咬牙,扭头就冲到大门口,扬起拳头便砸了起来,“开门,你们开门。”
不知好歹,简直不知好歹。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小姐都撇开女子清誉和薛府小姐的颜面屡次三番上门求见,将人晾在门口就算了,这么大的雨,还能铁了心置之不理。
小姐真正是瞎了眼,竟然瞧上了这种畏首畏尾的男子,轩王根本配不上小姐的青睐,这么好的小姐,他怎么忍心这么伤害。
“阿环,别敲了,我既说了,便不需他管我死活,既是我一厢情愿,又怎能出尔反尔吵闹不休。”
“小姐,轩王殿下都狠心到这田地了,你还担心他心烦生厌。”阿环又气又急直跺脚,瞧着薛宜若口唇都发紫了,她也顾不得体面,慌忙将自己身上单薄的外裳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薛宜若抬手挡了开,“你穿着,本就没比我多穿多少。”
“小姐,阿环身体健壮如牛,淋些雨不打紧,你身体要紧,别推了,赶紧套一套吧。”
薛宜若看着她,脸色白如纸张,却坚持摇头,“你我一样,没有谁更要紧,你病了我也会心疼,再等一刻吧,你也别敲了,咱们一起靠靠,若是没人出来,咱们……咱们就回去吧。”
阿环看着自家主子酸了发红的鼻尖,眼底明明有着湿意,硬是忍了下去,她再不敢说什么,用力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正要搀住薛宜若,却在临手时搀了空,纤瘦的身影在她眼前直直软了下去。
阿环睁大了眼,惊慌失措伸手要拉住薛宜若,却被一只胳膊先一步搀住了。
薛宜若打了恍,扭头看去,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清隽的面容,朗月如霜般的眉眼,就连紧紧绷着的棱角都鲜明的那么真切。
“轩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架子,好狠的铁心,我家小姐不垮下您尊驾是不是还不愿出来看一眼。”
阿环也是气急了才会一时恼恨口不择言,到底是皇子,换做平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轩王被一个下人数落了一通竟也没有一句怨言,默声将薛宜若扶好,确保她不会再倒,他抽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轻垂了黑眸道,“本王让人送薛小姐回府吧。”
好不容易才将人盼出来了,
心悦的眉眼都没扬开,开口便是一桶扑面而来的冷水,透心凉的比这外头淋的两个多时辰的雨还要冷。
本来只是淋了雨有些昏沉才打了踉跄,这下醒过神来了,薛宜若宁可自己没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