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药房,燕今是被半拖半拉进来的,柜台后的掌柜刚抬头就被吓的直接摔了算盘,匆忙从柜台后绕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对不起掌柜,把你的事情搞砸了。”
掌柜看着她气虚到快没了声音的样子,急的不行,“哎哟,现在还说什么搞砸不搞砸,快,快扶去屋内,我去拿药。”
佳音搀着人去了后院,药房平时不住人,后院倒是有两间临时辟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房间。
平日没人住,倒被燕今抢了先。
趴在床上,燕今就瘫了,她没有武功底子,皮肉生挨,容煜对她已经手下留情,二十大板只过半,要真齐了,她现在估计连最后一口气都吊在翊王府了。
佳音接了掌柜拿过来的药,将门关上,回过头帮着燕今脱下后背衣服的时候,隐忍了许久的情绪还是哽咽了出来。
破碎的布料粘着血迹,有些已经凝在一起,撕下来的时候是连着皮肉。
燕今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是她不疼,而是已经疼到没有力气说话。
能进容煜东院的侍卫都是严格训练过的,全都有武功底子,他们不知道个中缘由,只听命行事,把燕今真当成了细作,自然不会
手下留情。
哪怕折半的板子,落下来,比普通仆从手中下来的力道都要狠辣许多。
燕今整个雪白的背脊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啊满,怪我,都怪我没用。”
底下的人摇了摇头。
“啊满,你把面巾拿掉吧,我给你弄点温水擦一下好嘛,你浑身都湿透了,伤口浸了汗会感染的。”
燕今没做多想就扯下了面巾,脸上用胭脂点的红疹已经被如雨的汗水泡的糊开。
佳音拧了干净的绢布过来,看她那一张红糊糊的脸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仔细地将她一点点擦干净。
擦到最后,她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慢。
直到最后一点红疹擦去,她愕然地张着嘴,久久无法言语。
燕今耷拉着脑袋,意料之中的见怪不怪。
她虚弱地叹息一声,“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帮我上药,再帮我取一下柜子左边第二格的药瓶。”
那里是她照着圣医书上自制的止痛药。
佳音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起身。
吃了药,身上的痛感像上了麻醉一样渐渐散了。
佳音擦着药,瞧着她肌肉放松了不少,知道药效起了作用,悬着的心总算下来了一
点。
“啊满……”
“别问,我能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便是危险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佳音再单纯也明白了一些。
这天下能有这等倾国惑世姿容的女子必不可能有坦途。
阿满一定经历了许多不能说的痛苦和危难,才沦落到他们这个小小的药房。
不管啊满是谁,有什么过往,她都是自己遇见最善良最仗义的人,她一定要帮她保守好秘密。
“啊满,药我上完了,你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进来,我先去给你熬点粥,你别起身,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燕今点点头,“好,谢谢。”
瞧着佳音要出去,燕今心中一转,抬头喊住了她,“佳音,你取胭脂来,帮我点上红疹。”
“药房的人不会进来,但药房外的就不一定了,我需要万无一失。”
佳音这回心思转的快了,立刻反应了上来,忙不迭跑回来,从抽屉下取出胭脂,小心帮她点上。
“啊满,你这么好看的面貌,就算点上了红疹也没有逊色几分,辛苦你每天都要伪装,一定很累吧。”
所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长得太好看也未必
就是好事,福祸都是相依的。
燕今笑了笑,“活着哪有不累的,舒坦才是留给死人的。”
佳音愣了愣,以为自己触及到了她心中痛点,收了胭脂,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燕今点了头,听到门一开一合之后,室内又陷入了静寂。
安静的坏境让她头脑更清醒起来。
容煜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在他那边既然已经暴露,想要查她不费吹灰之力。
已经好些天过去,那些想要杀她的杀手找不到她多半已经放弃,在他们将矛头转到京城之前,她得带着灵芽儿离开,不能连累药房和胖大婶。
大焱京城,她来时就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可眼下,明显已经不安全了。
下午时分,她为了吃药应付着吃了两口粥,嘴里索然无味,止痛药的效果很好,但嗜睡的副作用也很明显。
药效起了人昏昏沉沉,佳音见状也没有打扰她。
一直到夜幕黑下,她在佳音的帮助下,半睡半醒地咽了药便不省人事了。
深夜寂寥,窗外风影掠窗而过,下一瞬,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经立在漆黑一片的房间内。
一身黑衣的容煜走近床边,清隽的面庞融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不清情绪,只有一双邃冷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