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妥?”门口莫青砚跨步而入。
容煜气力不济地坐起身,莫青砚上前匆匆将枕头给他放好,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跪在塌边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瘦小身影。
“不碍,只是啊满给的药吃完了,难免得受点罪。”
怎么可能,她明明留足了分量了啊,怎么会这么快吃完了?
“唉,这个臭阿满,走的这么绝情,连声再见的招呼都没有,枉费我将他当成好兄弟,敢情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值。”
容煜垂眸,视线下落,看着那搭在膝盖上微微收紧的手,冷薄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嗯,确实绝情。”
见面说不出再见不懂吗?她那是给彼此留分寸留念想。
“本王这衣服……”容煜轻轻搭了搭自己散在一旁的里衣,缓声道,“谁脱的?”
明知故问!
燕今这次是真抬不起头来了,又恼又赧。
莫青砚个憨憨以为他真不知道,煞有介事地说道,“当然是大夫脱了,他刚刚是想给将军扎针来着,将军就醒了。”
这话落了音,燕今甚至能感觉到容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意味深长起来。
随之,一声轻讪,“有什么
针是需要把衣服都脱尽的?”
燕今稳了稳心跳,听不下去了,“王爷恕罪,王爷身染寒症,脱了衣服也只是方便寻找穴位施针,小的绝对不是有意冒犯。”
他淡声道,“抬起头回话。”
喉咙,轻轻一滚,她僵持了半晌,还是将头抬了起来。
深眸落在她脸上,微微眯起,“藏头露尾的,让本王如何相信你?”
燕今深吸口气,猜不准容煜是否发现了她,不敢贸然逾矩,“小的倒也不是不能把面巾摘了,只怕会污了王爷的眼。”
莫青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今日的将军怎么感觉反常了许多。
倒是秋森就比较理性了,上来就有话直说,“主子,这是表小姐带来的人,想必还是稳妥的。”
林笙笙再不济,也是想要扒着主子爬上高位的,暗害主子的事对她有害无利,而且就凭她也是断然不可能做的。
这也是为何他愿意让这脸生的大夫进了将军房的原因。
“是吗……”容煜似笑非笑一声呵,“那便让他留着瞧瞧吧,你们都出去,本王怕你们在这位小大夫压力大,扎歪了针。”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磨着耳根下来的,燕今生生晃了个激灵。
她有
一种强烈的预感,就算容煜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白白由了她摆布。
这个男人,定是在酝酿一场让她措手不及的‘袭击’。
莫青砚和秋森就算察觉了敏感也不敢质疑容煜的话,再者,将军已经醒了,以他的身手就算是病入膏肓的状态,这小子一旦有点作乱的念头,也绝无活命可能。
两人依次退了出去,走在后头的莫青砚甚至贴心地将房门合上了。
听到那关门的嘎吱声,燕今的眼皮本能地狠狠一跳。
“不是要给本王扎针么,还愣着做什么?”
燕今闭了闭眼,没事的,现在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大夫,只要够尽职,他也没地儿为难。
站起身,看着他坐地稳如泰山,她松了松面部表情,挤出一丝笑,“还请王爷躺下。”
容煜扫她一眼,这次倒是听话地躺了下去。
醒着和睡着的精神压力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容煜外放的威压太过强势,而且目光似蹭了火似的,一瞬不离地定格在她身上,让她时时刻刻都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别抖手,看准了扎,扎死了本王,你可得跟着本王殉葬的,哦不,陪葬。”
本来不抖的手,听
了他这话,直接抖了一下。
原本还有些迟疑,现在她可以肯定。
这个狗男人,分明是已经认出了她!
燕今深吸口气,看着他一副任由宰割地敞着身躯,她轻轻咬着唇,纤细的指搭了上去,顺着肌理往下……
咚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错乱了节奏。
燕今只觉喉咙有些发涩,如鲠在喉。
她抽了针,一根扎进了心肺口,一根扎进了锁骨正中间。
“王爷寒急在身,还需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劳。”她垂眸,轻轻开口,“小的这就为王爷开些驱寒固温的药方。”
“年纪轻轻,稍一诊断便知本王身患寒疾,小大夫医术了得啊。”
已经肯定了心中所想,燕今便懒得理会他的调侃,转了身,刚要下踏板,身后又传来声音,“这么好的医术,本王此生也只遇见过一个,可惜那人是个冷心绝情连再见都不愿说的小白眼狼。”
燕今背过身,紧紧咬着唇,坐下椅子强持镇定地提笔。
“不仅是个小白眼狼,还是个爱撒谎,爱伪装的小骗子。”
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高冷,话多的都想拿了绢帕堵了他的嘴。
“是吗?这
么恶劣的人,王爷一定很讨厌吧,既然讨厌,不如就将他当个屁放了吧,你好他好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