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厘之差的成功被平白搅和,如同热油淋火的席桧啪一声摔了碗,他站起来,目光似凶兽,危险地凝向燕今,“也好,既然毒不死容煜,杀了你再杀了他,也不用再麻烦去找个替罪羊。”
扔鞋子是看到容煜生机迫在眉睫才灵机一动的下下策,得意忘形完之后她便尝到了后无退路的忐忑。
席桧是百夫长,能在容煜的大营里混到这个位置武力值自不在话下,硬拼毫无胜算,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刀刃逼近眼前,燕今退了又退,避无可避,急中生智脱口而出,“等一下,我也是娘娘的暗线。”
锋芒停在簌簌滚动的喉咙前,只半寸距离,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如同被死神吻过的喉咙又涩又干,她捏紧了发汗的手心,佯装镇定道,“大人已经与我碰过面,我的存在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今日若不是你们行事鲁莽,我也不必冒险阻止。”
听了这话,席桧眯起黑眸,虽然没有挪开刀,但面上的神情明显有了松动迟疑,“哦?今晚行动的事我可是和大人通禀过,又何来鲁莽一说?我看你根本就是装腔作势。”
嘴上不妥协,但却迟迟没再迫近,人一旦有了顾
忌,心智就会松懈,稍稍击杀便会溃不成军。
燕今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瞎掰起来更是一套一套,“将在外,事急从权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我问你,方才是不是有人作乱,药倒了我们很多兄弟?”
她赌,方才暗处,她蒙了面,席桧眼力再好也窥不清全貌。
果然,席桧被质问的神色闪躲起来,燕今咄咄逼人,“你有想过这人怎么会突然在我们起事前出来捣乱,按我的推断你们的目的和行踪只怕早就暴露,翊王是何等悍将,岂会毫无提防坐以待毙?没准这时候我们的兄弟已被尽数拿住,这主帐外头可能也围满了红甲军就等着你踏出这营帐将你乱箭扫成马蜂窝。”
手中匕首啪一声掉了地,席桧方寸大乱,是啊,今日之事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诡异,有了上次粮种仓磷火一事,如今的粮仓和药库守卫居然还能让他们钻了空子,这不像是容煜滴水不漏的雷霆作风。
打蛇打七寸,乱人先乱心,席桧节节败退,燕今步步紧逼,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你今日没有筹措好便妄自行动坏了娘娘大事,已是死路一条,如今腹背受敌连累那么多兄弟死伤更无退路,翊王要是那么容易被你杀了,娘娘又何须
苦心经营那么久,没准,他容煜躺在床上不动弹都是在装死给你……”
‘看’字以愕舌的低音从齿间滑出,落了地,没了声响。
燕今惊滞了眼,她的手指甚至还戳向那床榻忘了挪开,却见那床榻上前一刻油尽灯枯的男人气定神闲地坐了起来,用行动验证了她所说不假,确实是……
装的!
此时此刻,她的大脑以最直观的濒死惯性爆出两个惊心动魄的单词,gameover。
“拿下!”淬骨的冷呵声如平地惊雷,一众红甲军涌入大帐,势不可挡,杀气腾腾。
席桧负隅顽抗,只是没蹦跶开两下就被掐着头粗暴地按在地上,识时务的燕今当机立断俯首屏气不做困兽之斗,被红甲军架住了两条胳膊。
莫青砚和秋森一前一后在红甲军之后现身出来,莫青砚眉开眼笑地走到席桧跟前蹲下,对上他呲牙咧嘴的不甘,用手背在他脸上拍了拍,满是恶意的羞辱,“老子忍你很久了,长这么大只有看戏的份,今儿个为你这么个犊子还得亲自上阵演一把,你得感恩戴德。”
“这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你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莫青砚和秋森此时此刻应
该焦头烂额地守在粮仓和药库外,和红甲军急着灭火救灾,根本脱不开身,而容煜此刻也是垂死病中无力反抗,任由他宰割才对。
席桧的不甘咆哮换来莫青砚一声嗤之以鼻地讥讽,“想不通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头来一场空?怪谁,怪你蠢呗,用过一次的磷火伎俩又使一次,你当我们都跟你一样傻啊?你让人铺满磷火的粮仓和药库,里头的粮食药草早就被转移走了,烧的不过两顶空荡荡的帐篷而已。”
闻言,席桧瞪大眼,像被一针戳爆的气球,颓败到极点。
秋森走上前来,视线掠过丧家犬的席桧哼了一声,转而拱手禀报,“回主子,一切都在你的筹谋之中,包括席桧在内奸细三十五人,已全部束手就擒关进水牢。”
“也包括他?”容煜的目光徐徐移动,落在努力当隐形人的燕今身上便没再挪开,审视的凌厉如芒在背。
燕今紧紧闭了闭眼,心里默哀一片。
自作多情来还一命,结果把自己的命都搭进了容煜挖好的大坑里,她现在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事到如今,席桧自知无力回天,他阴沉地看了眼被扣着双臂的燕今,突然伏低做小献起谄媚,“将军,这小子跟我是一
伙的,不光今日,连同上回的粮种被烧都是他在幕后筹谋的,他才是罪魁祸首,将军,我什么都招了,现在就把这小子交给你,求你饶我一命吧。”
虽然知道席桧不是人,但也没想到这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