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际黑透,燕今沉住气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摸透了巡防的路线,也辨清了主帐的位置,趁着换防的短暂时机,避开巡防兵,直奔主帐。
途经主帐的路上还有数支红甲军来回严守,每个关卡严丝合缝,看似松散的大营,实则夯实固垒。
距离主帐之外的百余米是一块硕大的空地,没遮没挡,若想徒步经过不被发现很难,她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的时候,倒是意外瞧见一个穿着素衣的年轻女子躲在灯火不及的暗处正架着锅炉煮着什么,神色警惕专注。
药味很淡,还用了压味的辅料,谨慎可见一斑,旁人兴许闻不出,但又怎么逃得过她的嗅觉。
这药八成就是给容煜的,只是这药香中的几味药皆是寻常,虽属热性,但对于容煜身上诡异的寒疾只怕徒劳无功。
“嫂子,原来你在这,彭副将方才寻你不见,我瞧他脸色惶急,该是有要事,你快去吧。”
煎药的女子正是彭燃的妻子温少兰,为了照顾丈夫自愿留在北境贫地,和军中几位老嬷嬷军妇一起分管军中将士的温饱问题。
听见来人这么说,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这边走不开。”
“嫂子放心,这汤我来看着,一会儿你要送去哪儿我帮你送。
”
说话的人叫席桧,是他丈夫手下的百夫长,虽然不熟,但也照面过多次,温少兰犹豫再三时,席桧已经套了近乎,几分笑意中带了些委屈,“嫂子这是信不过我?”
话说到这份上,温少兰只好点了头,但也留了心眼,“这是熬给夫君补身的药膳,半刻钟后劳烦送到夫君营帐便可。”
“好嘞。”席桧殷勤地笑了笑,“彭副将真是好福气,娶到嫂子这么体贴入微的妻子,叫人好生羡慕。”
温少兰心里装着担忧没和他多聊,很快便走了。
目送离去的背影,席桧收回挥动的手,连同脸上的笑也敛的一干二净,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察觉,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尽数倒进了滚动的汤药里,随即对着暗处吹了声口哨,瞬间十来个黑影从四面暗处晃影而出。
“粮仓和药仓都铺满磷粉了?”
“已经妥当。”
“很好,你们几个分别守东南西三处巡防,起火之后将人引开,剩下的人守在北处主帐外,待翊王咽下汤药,即刻行动。”
“是。”
“今日之举,成功是天堂路,败了便是地狱门,可明白。”
“明白。”
席桧眼神狠厉,挨个看过去,惊诧地发现中间混进个
蹊跷的瘦弱身影,警惕一呵,“你是谁?”
浑水摸鱼败露,燕今不慌不忙往后退了一步,将面罩拉起才道,“你爷爷。”
尾音一落,白色粉末飞扬散开,旁侧的几个黑衣人瞬间扼脖倒地,转眼便没了动静。
“搞的跟传销似的洗脑,反派死于话多懂不懂?”
席桧瞠目,眼神陡然凶戾起来,对着剩下的黑衣人冷斥,“杀了他。”
几人来势汹汹,训练有素地将她围困在中间,而席桧趁此空当,端了汤药迅速离开。
数柄刀刃齐齐扬头,燕今觑准了最近扬刀的黑衣人,腰肢陡地后仰,横面的刀刃从衣襟上悬划而过,跐过风声的同时,柔韧的上半身从来人的手臂下滑了过去,早已蓄势待发的拇指借势反手一旋,抵住腋窝下的穴门用力一推,刀刃砰咚落了地,燕今趁隙而出,手中摩拳擦掌的一把红色药丸徒手抬起。
直扑而上的几个黑衣人见状突兀地刹住了车,惊惧地面面相觑,几个兄弟无声无息就躺尸在地,这小子手中的又是什么夺命的暗器。
燕今往左挪手,他们往右躲,往右移手,他们又往左躲。
好一通戏耍过后,她笑眯眯道,“别怕,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笑声未歇,那一把药丸已
经砸了出去,落了地便散开了漫天红雾,黑衣人面目惊骇,节节败退,生怕染上一寸红雾就倒地不起。
燕今瞧着这一窝跳蚤似的汉子们,捡起地上几把刀刃,齐齐往烛火光亮处砸了出去。
乒乒乓乓的声响立刻引来杂沓的脚步声,她退到烛火暗影处,朝着主帐飞奔而去。
莫青砚带人赶到的时候,惊鸿一瞥消失一处营帐拐角的背影,一闪而过,快的让他眉头紧蹙,还未来得及追上去,手下将士的疾呼将他拉回,“莫副将,你看。”
眼前红雾飘渺,红雾之下,躺了一地的红甲军,莫青砚立即警惕冷呵,“小心有毒。”
所有将士摘襟捂住口鼻,莫青砚挥了挥,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番,横七竖八的红甲军呼吸皆在,但下药之人出手也不轻,他掴了其中一个两个大耳瓜子都打不醒人。
“此事有蹊跷,将他们全都带回去关在一处。”
“是。”
莫青砚起身,正要去追那身影,后头疾奔上来一名将士,“莫副将不好了,粮仓和药库都起了大火。”
他脸色铁青,“他娘的,还有没有消停的。”
狠狠淬了一口,扭头随着将士急速离开。
莫青砚刚赶到粮仓外,和一同赶来的秋森碰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