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未明之时,来虎镇恶徒一党的最大两个窝据点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被突袭的恶徒来不及掩护逃离,就被容煜带的红甲军剿杀个干净。
据点到底深处,放置着一个人高的巨大鼎炉,里头红烟蔓布,恶臭熏天。
莫青砚踢了一脚,冷声喝道,“就是这祸害东西炼的为害百姓的狂尸之毒,来啊,给老子熄了,就地销毁干净。”
站在不远处的容煜一身肃杀黑装,手执长戟,站在血腥遍地的尸骨前,却没沾染半分湿濡,厉眸逡巡而过,一眼定在了鼎炉之后一名垂死挣扎想要逃离的恶徒。
他缓步上前,站定人前,面容平静,可居高临下的寒眸中,那嗜血的杀伐如修罗附体,叫人不寒而栗。
“人在哪里?”
那人满目惊怵,瑟瑟发抖,“什……什么人?”
“翊王妃。”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长戟嵌入琵琶骨的剧痛让恶徒声嘶力竭,他试图拉住黑色的裤脚求饶,却拉了空。
“人,在哪里?”
恶徒喘息着,抖瑟着唇,“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听闻是上面擒了人,几日前已经杀了,尸身被丢进了丹州青山的赤血寒潭之中了。”
声落,长戟已经穿了胸
腔,容煜一言不发,脸色比外头的黑幕还要沉。
身后的莫青砚和秋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黎明将至,一行人将贼窝彻底踏平才离去,躲在不远处的十一这才松下了脸色。
看样子,容煜是信了那人的话,不枉他煞费苦心安插了人混进贼窝散布翊王妃被擒被杀的谣言。
翊王妃已死,这世上再无此人,哪怕容煜心存一丝怜悯想寻回尸身也是不可能了。
姑娘说了,容煜有寒疾,那赤血寒潭是百年深寒冰渊,潭底深不可测不说,周遭百里被寒气覆盖寸草不生,容煜断不可能为了一个未曾谋面可有可无的妻子搭上性命,何况只是一具尸身。
“十一哥,据点传来消息,燕姑娘醒了。”
十一大喜过望,“我们撤。”
十一推门而入时,燕今正靠坐在床榻上,目色恬静地望向窗外初升的旭阳。
光线逆了半边如梦似幻的柔,岁月静好般如水从容,让人不忍心惊破。
听见声响,燕今收回目光,看向门口,嘴角轻轻弯起,“看你这模样,他是信了?”
十一点头,踏步而入,“姑娘神机妙算,从今往后,姑娘只是一介布衣,可会后悔?”
燕今展颜,笑意里尽是通透的清醒,“这世上,任何地
方都能生长,任何去处都是归宿,头悬尖刀的荣华富贵怎能和悠然自得的采菊东篱相比?”
十一微愣,许久才欲言又止道,“姑娘当真要离开吗?蚩族之灾已经过去,兄长感恩您对蚩族所为,只要你愿意,蚩族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燕今笑着摇头,“你我心愿皆了,能交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挺开心的,如果有缘,我们定会再见的。”
只是……朋友吗?
十一心情复杂,看着眉目惊艳的女子,果敢、坚韧、无所畏惧亦心怀鸿鹄。
这红尘万丈,都不及她眉间一点安恬,这般女子,浸在骨子里的澄澈和性怀,终不是任何人或事能叫她止步的,她的世界,海阔也天高。
“好,等姑娘伤愈,可否再一起看一次日出。”
燕今看着他,眼底的星光无尽璀璨,“自然。”
北境大营。
“主子,所有百姓的狂尸之毒皆已解,一些中毒至深的也已经好生安顿了身后事。”秋森顿了一瞬,又道,“百姓们囤聚营帐外,执意要叩谢您,属下已经遣了他们回去。”
见容煜一言不发,神色灰淡,秋森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尽数咽了回去,“属下先行告退。”
“等等。”
秋森止步回望。
“给本
王备马。”
“是。”才应完,秋森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折身便跪了地,“主子,万万不可,您寒毒刚发,又临近月圆,霍先生远在闽州未回,此时万不能只身前往赤血寒潭。”
知道容煜的说一不二,无法阻路,秋森只能换法劝阻,“便让属下带人去捞,哪怕刨尽寒潭水,属下也定将娘娘尸身带回。”
“她是最无辜之人,不该枉死,而让她枉死的原罪便是本王,这是本王欠她的。”
沉冷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漠然,但细听之下,却藏着一丝难掩的愧责。
秋森咬紧牙根,默了许久才无力地挤出字来,“属下,领命。”
七日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伤口好了七八,燕今便和蚩族分道扬镳。
蚩族族长带领族人目送远去的身影,搭着十一的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既然想清楚了就去做吧,别给自己留遗憾,不要担心族内之事,我已经找到合适的接任之人。”
知弟莫若兄,十一强忍眼底湿意,“哥,谢谢。”
族长笑了笑,他一身的罪孽,早就到了该遭报应的时候,十一的未来不该为他的枷锁所负累,“去吧,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