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瞧着吞了药面色好转的容煜,莫青砚不放心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治将军的寒毒?”
“没有。”
“……”
“暂时的,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取了容煜的黑血连沾过药的银针都辨不出来,这还是头一回,圣医院古籍中囊括全世界成千上万毒性品种都在她脑中,居然都查验不出,这毒该是多罕见?
“也对,是我想太多了。”莫青砚奄嗒嗒地坐下,“连太医院首的关门弟子霍先生都治不了,我竟然还指望你个江湖游医能治好。”
燕今也不与他一般见识,“他既救过我,我便不会看着他这么容易死了。”
“今天不是你,将军也会救,你一个根本不了解他的人,张口就是寡情薄意,我莫青砚自从戎跟随将军足有七个年头,将军的高义薄云你这种肤浅末学的人根本不懂,如果你真的想回报将军的救命之恩,就把雪硝给我们。”
燕今一声不吭,莫青砚气的不行,“冥顽不灵。”
船夫端了吃食站在船舱口,“小公子,水和食物备好了。”
“给我吧。”
燕今端进来,将麦饼折了对半递给他,莫青砚负气扭头。
“我不
想与你们为敌,拿了雪硝也不是助纣为虐,我有我的理由。”
莫青砚斜眼看她,心里有些动摇,但面上还是过不去,本想接饼的手顿了一顿,转了方向,径自捞了托盘上的水发气地喝了两口。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将军为了这次狂尸之灾,和皇上立下了军令状,一月内解决不了,便要卸一半兵权,他负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负了北境四州万千黎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凡你还有点良知,就不该恩将仇……咚!”
一个报字未出,莫青砚一头栽在了地上,他摇晃着手指,在昏死过去之前愤然怒指重影的燕今,却来不及多说一字,就脱力垂了下去。
燕今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中的麦饼,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莫青砚,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容煜身上,叹了一声,“你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难得的好将,所以,我们便两清吧,经此一别,你行天下,我渡清欢,我们后会无期。”
起身,从袖中取出一罐白色瓷瓶放在他的枕头旁,她没再回头走出了船舱。
波涌摇曳,浪涤涛涛。
容煜醒来的时候,外头日头正浓,腿边躺着睡意正酣的莫青砚。
船是停的!
“青砚。”
毫无动静。
他揉了揉眉心骨,抄起手边的水壶洒了出去,莫青砚睡梦惊醒,惺忪急呼,“哪个王八犊子泼老……”
尾音消弭在容煜犀利的眸光下。
“阿满呢?”
阿满?
莫青砚幡然惊醒,想起昏死过去前的种种,气的一拳捶在舱板上,“船夫!”
好似就等着这一声似的,等在船舱口的船夫急忙进来。
“跟随我们一起的小公子呢?”
见了翊王威凛慑人的气场,船夫腿下都打起了抖,“回王爷的话,小公子前日晚上便离开了,叮嘱我等将你们好生送到北境。”
“前日?我们昏了两日?”莫青砚暴跳如雷,“这小子果真是个骗子,利用我们拿到玉泉就过河拆桥,别让我逮到,老子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船夫沉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容煜沉凝了半晌,不辨喜怒道,“我们现在在北境之地?”
“正是。”
莫青砚急道,“那小子从哪儿下的船,我现在就去追。”
船夫为难地欲言又止。
“算了,两日前便下了船,就算找到了下船点,她也可能早就离开了,先回营地吧。”
兜了这
么一圈,就这么空手而回,搁谁不火冒三丈,尤其还被人摆了一道,莫青砚哪里甘心,“将军三番两次救了这小子,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套,去他娘的一起来一起走,要死死一块,白眼狼,小人!”
越想越窝火,还想说什么,目光不经意扫到了枕头旁的瓷瓶,他抄过打开一看,正是昨晚上容煜吃的药。
船夫解释道,“这是小公子特意留给王爷的药,叮嘱让王爷发病的时候吃一颗,虽不能断根,但能缓解痛楚。”
“惺惺作态。”
莫青砚扬手就要扔……
船夫壮着胆子又道,“小公子说了,这药您可以扔,但不会有第二瓶,望您斟酌仔细。”
莫青砚气的快要炸了,却见容煜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黑漆漆的眸子半阖着,一言不发地往船舱外走去,看似风平浪静的面容下早已硝烟四起。
他咬了咬牙,本来还想说的话尽数都吞了回去,紧跟着走出船舱。
北境大营,如霜似雪,死一般的沉寂。
容煜才踏进营地,接到信疾奔而入主帐的秋乐二话不说跪了下去,“主子,秋乐有急事要禀。”
跟着进来的还有面如菜色的秋森。
“不是我说,粮种不是送到了,你们这是怎么了?”莫青砚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搀秋乐起来,看着她形容憔悴,他心中钝痛,却被秋乐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