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大门处正逢日下西移,日头散了毒辣透着暖沁的光,打在素白的朦影上,叫人看不真切逆光后的容颜。
只听那声音不卑不亢,清灵生脆,似林间错落的清泉声,潺潺有序。
鞋尖踏出,往上,素白的布衣裹着纤盈的腰肢,轻云出岫间似有寒梅生香,轻描着镜花水月般的幻像。
似蹙非蹙笼烟眉,似喜非喜含春目,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的绝代色,倾城姿,一时间众人竟望而失神的无法将眼前女子与那个口口相传的无盐村妇挂上等号。
“这是翊王妃?”
有人起头,便如布帛被撕开了缝,越开越大。
难以置信,这等惑世之姿,便是盛京三姝薛宜若,燕安语和梅以絮都难及。
若说这是林佩玉口中的丑八怪,那林佩玉成啥了?
舌头闪歪了,眼珠子惊凸了的林佩玉抖着手,看着燕今一步步走近,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今目不斜视错身而过,走至台阶之下,淡然行礼,“太后安康。”
坐在上位的太后只瞧见远远走到近前的女子,眉目似画,举止熟昵,恍若相识,她难以置信,久久失语之后才怔然开口,“你,你是……
”
温和的声线下泄露了少有的失控,她搭紧了扶手,心如潮涌。
“老祖宗!”一声痴痴脆笑让太后正欲起身的动作顿住,她转头看了一眼薛宜若,表情微妙,随后搭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
薛宜若捡起滑落在地的翡玉佛珠,温柔地放进太后的手中,笑着轻趣,“老祖宗莫不是被翊王妃的美貌迷怔了?”
太后醒了神,温慈一笑,“说的是,这等好样貌,哀家这一辈子也就见过那么一两回。”
话语中,有些怆然若失。
薛宜若看在眼里,心思雪透,笑道,“可不是嘛,翊王妃这等好姿色,怕是整个盛京城都难寻一二,光是往那一站便让我等闺阁都成了绿叶了,也难怪燕大人藏的这么严实,这怕是露了面,燕府的门槛都不够官媒踏的呢。”
气氛被薛宜若三言两语活络了起来,一众女眷全都巧笑打趣,对燕今惊为天人之余深信不疑翊王的离去是身不由己。
毕竟这等如花美眷在怀,哪个男子不心怜。
“姐姐今日耽搁,可是路上出了事?”
笑,是一种礼貌,但在燕安语这,是刀。
耽搁,便是殿前迟到,出
了事,便是有八卦可传。
盯着燕安语姐妹情深般搭着自个的手,燕今笑的玩味,“确实出了点事,不过不碍。”
话才说完,林佩玉尖锐的声音不负所望地响起,“翊王妃,你好大胆子,让众夫人和小姐等便算了,还让太后在此候你,饶是翊王殿下,也给不起你这么大的脸面吧?”
脸被打的生疼的林佩玉,迎接着周遭一言难尽的目光,愤恨之余试图扳回一城。
“谢佛之心,意在诚而非早,太后参拜时辰乃申时,如今正当申时,又何来我让众人等的道理?”燕今轻懒一笑,“倒是林小姐,好大的威仪,罔顾圣意,便越俎代庖请旨废妃,是觉得陛下金口满是戏言?”
“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诬陷我,好啊,既然你说谢佛在诚,我倒是想瞧瞧,你给太后带了什么献礼?”
话落,林佩玉率先招呼了丫鬟呈上带的献礼,那趾高气昂的模样满是笃定了自个的献礼无人能超越的得意。
一尊通身金灿的卧佛,分量之重,让两个丫鬟抬着都颇显吃力。
“禀太后,此卧佛乃臣女托兄长于西疆神庙高僧手中高价购得,沐香浴经多年,甚为难得。”
礼是好礼,里外都是黄金铸的,还是实心的,这么费钱能不是好礼?
这高僧怕是笑歪了嘴,碰上了这么个好宰的棒槌。
太后点头,“有心了。”
宫人抬着卧佛吃力地退下去,林佩玉昂着下巴,笑晲着燕今,自鸣得意道,“翊王妃,你的献礼呢?”
“我的礼自是没有林小姐的贵重。”燕今微笑,余光扫过垂睫不语的燕安语,别有深意道,“香玉,打开吧。”
香玉迫不及待扬开手中画卷。
画卷一落,本来翘首以盼的众人目色瞬间转为惊惶,纷纷退后,更有胆怯的闺秀吓的花容失色,瞠目掩帕,殿内一时间静的死了一般。
百兽图!
谁人想到是这样的百兽图,恶虎厮杀,猎鹰相残,枯骨垒山,血流成河。
香玉垂头一看,面目惊骇,不由分说就跪了下去,“太后恕罪,太后饶命,奴婢惶恐,不知翊王妃准备的百兽图是这等血腥污秽,奴婢真的一无所知,奴婢只是听命行事,此事与奴婢毫无干系,请太后明察。”
香玉跪在地上,扣得脑门血红一片,神色却不见半分她口中的惶恐。
这是二小姐送过来的献礼,
香玉心知肚明,她也知道,相比一只脚已经踩在东宫之位上的韶王王妃燕安语,新婚夜就被弃之不顾,被燕家早早厌弃,夫人视作眼中钉的燕今就如蝼蚁草芥一般,根本死不足惜。
今日她立下大功拔了这根刺,来日二小姐和夫人定当提携重用她。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