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天色渐暗,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山路渐渐笼罩在一片浓雾中。
黑暗即将吞噬整片大地。
上山路上,沿途所过皆是参天的丛林,偶尔有虫鸣蛙啼,却是更显得森冷寂寥。
前方是周严开路,他提着油灯小心翼翼照着脚下,一边对慕容荻道:“这里的山路崎岖,常有泥泞之处,你脚下小心些。还有,若是害怕,就躲到我身后来。”
“有危险,我保护你!”
女子本就难免胆小,何况像她这样细皮嫩肉的,恐怕连山路都没走过几次吧。
若是到时候吓着了,或是再受些什么伤……
思及此处,周严几乎已经后悔了带她一同上山。
谁知,慕容荻听后非但面无惧意,反而轻笑一声:“无妨。”
这种程度的山路算什么,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每年寒暑假她都会抽空去探索世界各个著名景点、古迹等,五大名山爬了个遍,比这山路崎岖十倍百倍都有。
山路难走,她留神些就是,至于鬼神一说……
更是无稽之谈!
她笑了笑,“周大哥,你就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周严见她神情坚定,似乎心有成竹,根本不把难行的山路放在眼中,不由怔了怔。
“楚姑娘果然与
寻常女子不同,是我小看你了。”
慕容荻淡然微笑,并不答话。
又走了一阵,天几乎黑透,视野越发模糊,行动也变得更加困难。周围灌木丛生,草藤密布。
几盏幽幽的煤灯映照下,让这里变得愈发诡异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周严停下步伐,严肃道:“我们到了。”
这里就是灵泉?
指尖一处内陷的石洞里黑黝黝望不见尽头,其中蜿蜒出一汪清澈泉水,四周岩石上长满青苔和杂草。
而最显眼那块树立的岩石上,赫然七扭八折地刻着几个字:
泉神领地,擅闯者死!
瘆人的的凉风扑面而来,呼吸间满是潮湿的味道,饶是慕容荻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周严见状皱眉,将身上厚实的羊皮袄脱下,裹在她身上,"先穿上这个吧,这里气温低,别感冒了。"
“不……阿嚏!”
刚说完这句话,慕容荻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便揉了揉鼻尖,认命地接过了衣裳。
“好吧,多谢了。”
要是在这个关头病了,还得劳累他们照顾她。
她刚要接过羊皮袄,忽然目光一顿,直直落在周严身后。
周严也意识到不对,转头看去——
灵泉边的一处岩石上竟然有一双颜色鲜艳的小鞋,上面还绣着虎头
,显然是孩童穿的!
“这,这是……”
周严喉结动了动,艰难道:“这是小武的鞋!”
此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村民们脸色也纷纷难看起来。
小武虽然年纪小,但性格乖巧懂事,平日里很受大人们喜爱,谁都不希望他出事。
更何况,之前那些触怒泉神的孩子死状惨烈,简直令人发指!
村民们皆是扼腕叹息,窃窃私语。
“小武这孩子平时多听话,怎么偏偏就跑到这里来玩……”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只剩下一只鞋,恐怕……唉!”
“依我看,多半是已经被泉神拖进泉水里了!"
“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泉神要怪罪,咱们村里人全部都得遭殃!
众村民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那些话落在周严耳朵里,就像一根根伤人的银针扎入体内,扎的他脸色苍白心脏发颤。
一想到自己平日里疼爱的弟弟很可能惨遭毒手,他的一颗心就揪痛得无以复加。
可是,他毕竟是村长。
除了弟弟,更要对整个渔寮村的人负责。
他不能自私、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就将渔寮村的所有村民带到危险之中!
周严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着心里的翻涌情绪,沉声道:"灵泉之处危险,保险起见,诸位还是请先行回去吧。”
“
但,爹娘过世后唯一的嘱托就是让我照顾好小武,这些年来我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他于我而言,是世界上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亲人,我必须竭尽全力找到他!”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字字铿锵。
村民们脸上皆是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村长,我们知道你急着找小武,但此事关乎鬼神,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更改,切不可莽撞行事啊。”
“是啊村长,村子里现在人心惶惶,正是需要你主持大局的时候。”
“村长,泉神降罚不是闹着玩的,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们七嘴八舌地劝阻着,但周严态度坚决:"我意已决,大家不用多说,哪怕泉神真的降罚于我,我也无怨无悔!”
说罢,周严径直走向灵泉,将地上的靴子捡了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衣襟中,而后脱了外衣就要往水里跳。
倏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