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大踏步走向那帮本地民众,眼神扫过他们,沉声道: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们知不知道面前这些人为了你们的国家,你们的民众,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城市付出了多少?很多人甚至埋骨异乡,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周予在喊话时下意识运用上了那种能让时空变慢的能力,但这一次他没有用来厮杀战斗,而是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为宽阔、嘹亮,好像大功率喇叭发出的那样声音,覆盖了周围的大片区域。
“你们自以什么高尚人士,高级人种,小姐绅士,看看你们,你们的绅士风度在哪里?你们的小姐礼仪又在哪里?
我们都是这地球上的一份子,说大了我们都是人类,说小了我们都是协约国的盟友,都是战胜国!
虽然我们国家现在还处于落后弱小的时期,但别忘了,曾经的我们也是站在世界的最顶点,最中心!那时候的你们甚至在茹毛饮血,蛮荒没有开灵智,你们有什么好骄傲的?”
周予是真生气了,以前他只是在各种书本和影视剧里了解到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自己的同胞们在国外倍受欺辱,可没想到亲身经历了这一幕后,他仍然无法淡定。
这或许跟他之前所受的种种教育完全相悖,让他没有办法将自己视作一名看客,一名观众。
周予的话像音浪似的扩散开来,让那些激动的本地人一时间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周予又一次环视他们道:“的确,我们的到来有可能压榨了你们的生存空间,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没有这十几万的华工,你们在前线与德国人作战时是谁给你们造的炮弹?谁给你们修的坦克?谁又给你们保障后勤?
没有我们挖掘的战壕,你们的战士就将暴露在敌人的枪眼之下,炮火之中!特别是你们这些家里有孩子去参军的,你们可曾知道在他们身后就是数万劳工用生命在支持者他们!阿鬼!”
周予大喊了一声,洪阿鬼排中而出,大踏步站在了他旁边,一脸决然。
“转过去!”周予大声命令道。
阿鬼没有丝毫迟疑,转过身将后背对准了那些本地人。
周予走上前一把拽住阿鬼的衣领向下一扯,后者的外衣“唰”的一声被撕开,让那些自以为绅士小姐的本地民众们发出一声惊呼。
周予指着洪阿鬼的后背道:“看到了吗?这些伤疤都是在索姆河战场上留下的!索姆河战役......相信你们很多人也听说过,那是真正的人间炼狱,是人名的绞肉机!这里,这里,和这里的伤口,全部都是德军炮火炸出的!当时,就是为了救下两名还不满十八岁的英国少年!牛志鑫!”
周予又是一声大喊,拍了拍洪阿鬼的肩膀,让他归队,很快便有同伴给后者披上了一件新衣服。
牛志鑫“哦”了一声,大踏步出列,站在周予面前。
周予指着他脸上狰狞的伤疤道:“看到他的脸了吗?知道是怎么毁的容吗?这是一枚炮弹溅起的弹片镶嵌进了他的嘴里!他这一侧的牙齿完全被毁掉,现在吃饭咀嚼只能用另一边,导致终身毁容!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了夺下德军的一处高地炮台付出的代价!如果我们不拿下那里,将会有数以百计、千计的英国人因此丢掉生命!跛子!”
周予又拍了拍牛志新让其归队,换由跛子出列。
“看到他了吗?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得记住他的长相!就是他,不顾自己伤残的双腿,拼了命将敌人秘密弹药库的所在报告给了法军,这才解了凡尔登战争之危,这才有了协约国大局反攻的机会,这才有了德军在火车上签下投降书的历史性一幕!
所以......战争的结束换言说你们都得感谢他,而不是现在用石头,用垃圾,用脏话来招待他!
知道吗?真正愚昧、可怜、肮脏、卑贱的人就是你们这样的人!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
周予的话一浪盖过一浪击打在那些人的心脏,使他们渐渐放低了双手,从最开始的惊讶变化为震撼,随后很多人脸上甚至只出现了惭愧的神色。
这时,周予环视了人群一圈,忽然间画风一转。
“请原谅我刚刚的过激,我也是太激动了,我承认,战场上我们的盟友,那些战士许多人都非常英勇,他们为了你们,为了身后的祖国、亲人、土地,竭力奋战,不惜牺牲生命,这才换来了今日的和平......
我们已经珍惜和平,珍惜盟友间的这份友谊,就算不珍惜也不能让曾经的盟友变成敌人......刚刚那些话,那些作为,应该倾泻的对象是敌人,是残杀迫害过你们的人,而不是你们的朋友!
今天说了这么多,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也阻碍了交通......警官先生对不起,我对此表达歉意,如果因此要受到什么惩罚,那你尽管将我带走吧。”
周予说完一脸悲痛神色走到了那大胡子警官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而他身后的兄弟们,则一个个神情愤慨,咬牙切齿,有些人甚至眼含热泪,想起了在战场上朝不保夕的鬼日子。
周围围观的本地居民里,有些女士和老人忽然传来了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