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语柔咽了咽口水,伸手挥退了周围的下人。
其他人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老爷子身边的都是训练有素的老人,年岁都不怎么小了,哪怕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也能淡然处之,可是面对老爷子却还是集体腿软,一脸的惊恐。
他血煞之气太重,克妻克子,当初为了保下殷语柔,他才请了玄灵子来帮他,要不然殷语柔说不定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且还不能太亲近她。
老爷子放任殷语柔不管,不是不爱她,而是太爱她。
只有保持一段距离,才是对殷语柔最大的保护和爱护。
殷语柔让他们下去,自己独自一人留在这里。
她对着老爷子俯首跪拜,“爷爷常教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居安思危才是兵家所行,是我疏忽了……”
近代大多数教育被儒家思想影响,学的大多也是儒学,但殷语柔不同,她学的更多的是法教。
老爷子这时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殷语柔,叹息一声,“是爷爷不好,你有什么错?快点起来。”
殷语柔却没照做,只是说,“若爷爷所言是真,我会不惜一切,哪怕不惜性命,也会将障碍全部扫清,一个都不会留!请爷爷放心,孙儿也谨记殷家的使命,从未忘记。”
殷家是最锋利的利刃,是竖在和平时代下,被收在刀鞘下的利刃。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殷语柔,不知怎么,他眼眶突然有些红,猛地上前抱住了殷语柔。
殷语柔愣在原地。
爷爷从来没有抱过她。
从小到大,自她出生起,一次都没有。
她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爷爷为了使命牺牲了很多很多。
他的妻子,他的家族,他的人生,一切的一切……
可殷语柔知道爷爷喜欢音乐,喜欢安静,他不喜欢血腥气,不喜欢杀人……
他比任何人都要珍视他的家人。
可他却不得不远离自己的家人。
曾经有一次,她看见过爷爷的身体,那些纵横的疤痕,密密麻麻的丑陋,如果厉鬼的脸庞一般狰狞可怖。
他是拼了性命才活下来的,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害怕他。
老爷子说,“柔柔,爷爷只要你平安就好,我的柔柔,要好好的。”
殷语柔眼眶突然有些湿了,她紧紧抱住老爷子宽阔却已经微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和肩膀,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会的,我不会给您蒙羞的,也会代替爸爸妈妈,好好地活下去……”
……
从老爷子那出来之后,殷语柔的心情显然更显沉重。
东絮自是察觉出来,于是他让小烨出去,自己留在她身边,“累了一天,我帮你揉揉?”
“好啊。”
殷语柔顺势躺了下来,微微闭上眼睛。
东絮便伸手用力道适中的力度按压她发顶的穴位。
在东絮轻柔的按压下,殷语柔的眉间很快就舒展下来了。
她抬头看向他,说,“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东絮说,“你自己有分寸,妻子的事,她不提,丈夫也无权过问。”
殷语柔叹息一声,“你这毛病也必须改掉,想问什么就大胆问,既是夫妻,那就没有任何顾忌。”
东絮微微一愣,但下一秒,他便说,“先前我见爷爷院落的下人都人心惶惶,一副极为惊慌的样子,是爷爷发脾气了吗?”
“没有,爷爷对我很好,今天还抱了我。”
殷语柔嘴角勾起一丝笑,显然是真的很开心,“我从小到大没有被亲人抱过,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可能被我父母抱过吧,但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妈妈生了我之后身体就一直很不好,我爷爷说我爸爸天赋远远不如我和他,因为一次意外牺牲了,我妈妈伤心过度,不久后也去了……”
“爷爷虽然很爱我,但他从来不敢太亲近我,怕害了我,小的时候,只有我累地昏睡过去了,他才会偷偷来看看我,没等我醒来,他就又偷偷走了,这些都是我长大以后风诀和我说的,以前我都不知道,甚至还怪过他,为什么爸爸明明没有习武的天赋还要逼着他,为什么明明我这么累,这么伤心他都不来看看我,就因为我是女孩子,让他失望了,所以他就讨厌我了吗……”
殷语柔说到后面,话音戛然而止,随后深吸一口气,才说,“过去的我,真是太笨了,误会了他。”
东絮手上的动作顿时了,他说,“语柔已经做地很好了。”
“真的?”
“嗯,换做是其他人,可能根本感受不到爷爷的爱。”东絮说到这里,微微垂眸,“我一直坚信我母亲是爱着我的,哪怕她对我很严厉,但她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因为我是儿子而觉得遗憾,一直努力培养我成才……”
殷语柔笑着说,“哪有父母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