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全天下为敌?”小墨重复了一遍,随后语气傲然的问道:“为什么不是天下皆墨?”
王槐哑然。
天下皆墨?怎么可能!
大周五百年,已经把天下人划分得明明白白。
士农工商,各阶层享受不同的资源。
虽然每个阶层都有这样那样的不满,但都安于现状。
因为反抗的代价太重了。
不是能否战胜天子的问题,而是能否抗住周边同阶层的排挤,以及上方更高阶层的打压。
每个阶层都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他们不允许挑战秩序的人出现。
所以,齐国尊王攘夷。
所以,晋国诸侯伯长。
他们都有挑战现有秩序的能力和心思,但最终,他们都选择了维护现有秩序。
成为现有秩序的守护者、捍卫者。
他们都是通过现有秩序获得巨大利益,而非重新塑造一种秩序。
小墨说道:“通常情况下,阶层越高,获得的利益越大,所以他们对原有秩序体系的维护也越大。当然,你们可以理解为忠诚!”
“他们忠诚的,从来不是君王,而是利益,也只能是利益!”
“如果这个利益变了,他们还会维持原有的阶层吗?还会忠诚于原来的君主吗?”
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王槐挺身而出,向周围拱了拱手。
“没错,巨子所言极是!”
“天子能给诸侯的,是土地,诸侯能给卿大夫的,还是土地,卿大夫向下赏赐的,依旧是土地!”
“若非国君大人下诏收回所有土地,我等也不会生出逆反之心!”
“所以,我们忠诚的,始终是土地,也只能是土地!”
众人纷纷点头。
但凡手上有点土地,都不会做这种事。
小墨赞赏的看了王槐一眼,接着说道:“土地的利益,是粮食!可是我们墨家已经不再依靠粮食生存,传统的利益体系已经崩溃、瓦解,而新的利益体系将由我们墨家缔造!”
“不是我墨家与天下为敌,而是我们墨家,就代表天下,代表未来!”
“正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哆嗦。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杀机。
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机。
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小墨的话,更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小墨的命令。
顺昌逆亡,不止是对外,更是对内。
王槐一撩衣摆跪倒在地。
下一瞬,全场都跪了下去。
就连公输班都翻了个身,撅起屁股。
接下来的日子里,墨城更加忙碌。
姜国来的黄家土木继续在地上干活。
墨者指挥着飞行机关,向周围攻城掠地。
他们的做法很简单。
专攻城池的城墙。
一颗石弹砸下去,城门应声而碎。
两颗石弹砸下去,城墙轰隆倒塌。
那些粗制滥造的豆腐渣,根本抵挡不住巨型石弹的冲击。
没了城墙之后,城中秩序顷刻瓦解。
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官府只要封锁四门,大索全城,基本都能抓到想抓的人。
可现在,这一招没用了。
周边乡村的百姓可以自由进出城镇,向城中百姓传递消息。
墨家的飞行机关也将一个个装有信件的竹筒丢入高墙大院,宣传墨家精义。
小地主、大地主、权贵……
甚至六卿世家,都收到了墨家的传书。
“诸位,说说怎么办吧!”
依旧是赵氏祖宅,赵氏、魏氏、韩氏、智氏几个当家人共聚一堂。
赵简子不说话,智氏说过开场白后也同样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魏氏耐不住性子。
“姓赵的,你儿子在北疆开国,你们将来不愁;姓智的,你家儿子已经混成楚国国相,也没什么担忧。可我们两家既没有退路,也没有出路,你们倒是给我俩指条明路啊!”
韩氏咳了咳,“没错,给我俩指条明路吧。”
智氏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落在对面赵简子身上。
后者揣着手,塌着肩。
智氏只能无奈说道:“咱们各家不是都在北疆投资,兴建城池作为后路了吗?现在怎么能说一无所有呢?”
赵无恤击败匈奴之后,北疆瞬间空出数千里疆域。
虽然草原戈壁居多,但也有河流谷地,其中水源充沛、土壤肥沃,适合耕种。
既然能产粮食,自然就可以住人,可以筑城。
更何况赵无恤推出锅炉,能让房间中冬季也温暖如春,北疆最大的生存难题也迎刃而解。
赵简子呵呵笑着说:“之前说归还手中封地的时候,几位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积极,我还以为你们都看不上封地呢。怎么着,现在反悔了?”
魏氏、韩氏都有些尴尬。
“当初不是想着能从国君手上分点长生不老药嘛,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见国君赏赐咱们仨瓜俩枣,这土地真是喂狗了!”
“就是!我们已经付出一半的土地,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