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看着两棵果树,眼睛中光芒熠熠。
“我们墨者可以凭借自身力量改造居住环境,改造生产条件,改造一方水土。”
“在村庄,他们可以制作机关,帮人们舂米磨面。”
“在城镇,他们可以制作机关,帮人们搬运重物。”
“这只是普通的墨者,低级的墨者!”
“强大的墨者,可以用自已的力量构筑一座村庄,甚至一座城!”
“这个村庄和城市,完全听命于墨者,遵从墨家的意志!”
“这个小环境,不受外界大环境的影响!”
“外界环境好,墨家大门自然常打开!”
“反之,墨家的大门,将紧紧守护城中居民。”
“人族先贤筑造城池,是为了抗击外界的飞禽走兽毒虫,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环境’,而不是为了困锁城中居民,让他们生活在牢狱中。”
“对吧,岳先生?”
岳川沉默,无言以对。
建立村庄和城镇的初衷是前者,但最终,全都无一例外成了牢狱。
小墨向岳川拱手拜下。
“岳先生,我小时候见过农民插秧的场景。”
“他们是从前向后,退着插秧。”
“对他们而言,这不叫退步,而是前进。”
“因为他们眼前的秧苗越来越多,收获的希望越来越大。”
“但是在我看来,他们确实是在不断向后,不断后退!”
“因为我不种地!”
“因为我吃的米粮是脱了壳的。”
“我甚至不知道,米粮和秧苗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希望他们前进,希望他们进步,希望他们能摆脱低级追求,变得高尚一点。”
“我的意志,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破坏!”
“岳先生就像高山,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但您永远无法深入民间,深入基层,深入到每一个百姓身上。”
“岳先生不可能用百姓的视角,看到水面上的天光云影,更感受不到百姓们其实是在云端漫步。”
“所以,就让我当岳先生的拾穗者吧!”
岳川顿时明白了,小墨是要像人参果树一样,走“个体”路线。
人参果这种特殊存在是“个体”,而非族群。
就像“大红袍”是茶树个体的名字,而非群体,或者品种。
小墨要成为人族中的大红袍、人参果树。
天下间,所有的城市都是君王建立的。
即便不是君王建立,最终也都会成为君王的私产。
因为建城的土地,维系城池运转的资源、物资,甚至城中居住的百姓,全都属于君王。
所以,天下间所有的城池都一个德行,一个鸟样。
城池与村庄,天然的利益相悖。
所谓城市化,就是君王权力的下探、延伸。
而城市的进步,就意味着农村的退步。
华夏土地上,两千多年来都是“王权不下乡”。
以地主为代表的乡绅士族、宗族势力,以及数量庞大的民间自耕农。
他们表面上服从城池为代表的皇权,实则一直有高度的自由。
这种自由就是随时可以“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随时可以“闯王来了不交粮”,随时可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华夏两千多年历史,从来都是农民起义,而没见过城市的商人起义、学生起义、工人起义。
因为只有农民的根子在农村,在土地。
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敢于抛弃一切,打碎一切。
即便完全脱离城市,脱离皇权,他们也能存活,甚至活得更好。
而城市化之后,再也不会有农民起义。
关停农村的私塾、学堂,把农民的后代赶入城市学校,这就是文化上的“圈地运动”。
为了孩子上学,父母必然要去城市就近照顾。
农村没了孩子和年轻人,就只剩下老年人。
宗族、亲戚、血缘、乡土这些农民起义的纽带,全都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五十年后、百年之后,那些荒废破败的农村会彻底消失、倒塌。
农村,也就成了一个永久的过去式。
农民,这个华夏最根基的政治势力也将彻底消亡。
岳川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最终缓缓点头。
也正是这一刻,岳川认可了小墨的说法,认可了墨家作为“个体”的存在。
这确实是一个不同的视角,一个不同的出发点。
“小墨,说下你的打算,如何修筑村庄、城镇,如何维持运转,又如何为天下做贡献。”
“岳先生,容我再想一想!”
过了许久,小墨终于抬起头。
“岳先生,我记得您说过一句话: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我们墨者精研格物,追寻真理,用双手成就梦想,用学识改变世界。”
“前期,墨者的主要职责就是学习,锻炼,领悟。”
“达到一定程度,墨者就可以开辟自已的村庄、城镇,实践自已的构想。”
“墨者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