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一瓶矿泉水给她,楚知意漱了四次口,口腔内才没了那股酸味。
宴惊庭用湿纸巾将她手指,侧脸,头上所沾上的脏污仔细擦拭干净,将她的头发绑在一起,让楚知意不至于那般压抑,能够呼吸到空气。
楚知意不爱哭,也许久未曾如此伤心,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她的眼睛已经红肿起来,挂着泪,看上去可怜极了。
宴惊庭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大掌干燥温暖,熟悉的墨竹香味就像是足以让人平静下来的安定剂。
车子一直开到汉江府,楚知意都没说一句话,只跟着他一块回到她们的家。
楚知意坐在沙发上,看着宴惊庭去了厨房,也不知捣鼓了什么,最后端了一个碗出来。
里面是一份龙虾浓汤。
她现在肚子空空,的确需要一碗汤暖胃。
只是……
楚知意哭得有些鼻音,“这是你做的?”
宴惊庭默了默,“不是,厨师放在冰箱里的,我拿出来热了。”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破涕为笑,“也是。”
要他做恐怕能把厨房给烧了。
楚知意把那碗龙虾浓汤喝了,不断起伏的心绪平息下来,才有精力去想一些事情。
她迟钝地说,“今天楚星河是不是去公司找你了?”
“你没注意到他?”
“脑子太乱,一时间没看清人。”
楚知意从零星记忆里找出了楚星河那副紧张到都快不能呼吸的模样,她顿时默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宴惊庭。
“你知道他过来,还说了那份鉴定的事情?”
“他这次来江城,就是想让我帮他找到他妹妹。”宴惊庭平和地说,“我的确比你早五分钟知道他来CE了。”
所以他没让人拦住楚星河在外面听。
楚知意拿抱枕砸他,眼睛都快喷火了,“你早就知道我是他妹妹,是不是?!”
宴惊庭无奈,将抱枕接住,放在沙发上,想碰她,却被楚知意躲了过去。
宴惊庭只好说,“我原本并未往你和楚星河有关系那一方面想。”
“我原以为你只是被遗弃在了江城医院,后来是查楚星河母亲被抓走的那一天,是你的生日,我才有所联想。”
“楚星河在江城扎根不深,想要快些查出他的妹妹,他只能来拜托我,我只是拿到了他的血液,然后去做了检测鉴定。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也从来没有认定你会是楚星河的妹妹。”
宴惊庭话音一落,楚知意大声说,“可你也不该瞒着我!至少你应该跟我说,说我有可能是楚星河的妹妹!”
楚知意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起伏,那红肿的眼睛有零碎的水色,“你现在突然告诉我,我不是弃婴,我只是被人遗忘在医院,不巧又被仇人给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地喊了他们二十一年的爸妈,你让我怎么接受?!”
宴惊庭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做的这件决策太过草率。
他以为楚知意能狠狠反击楚衡,是她已经把楚衡那一家的仇恨给淡忘了。
宴惊庭现在才看清楚知意并非淡忘仇恨,那些伤疤就伫立在她最深处,他的做法,无疑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宴惊庭想去道歉时,楚知意已经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朝卧室走去。
等他追上去时,楚知意已经把自己塞进被中。
“知知……”
“我劝你如果不想吵架的话,现在别和我说话。”她生气的警告他。
宴惊庭沉默了片刻,来到她身旁,轻声说,“知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楚衡他们一家给不了你的亲情,楚星河和孟家都能给你。”
她发狠的将枕头扔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透着怒气,“宴惊庭!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楚知意彻底和他冷战了。
晚上吃饭时,楚知意没和他说一句话,就连他夹过去的菜,她都没碰。
以前她喝那苦苦的中药,都会借机会和他撒娇,非要喝完之后和他接吻,让他也跟着一块儿吃一下苦,今天楚知意一言不发的把药喝完了,没有吃薄荷糖,也没有向他索吻。
以前每天晚上她需要熏艾暖宫,今天楚知意也不让他碰,她自己拿着艾条去了次卧睡。
宴惊庭来到次卧门口,扭动门把手。
没拧开,她把门给上锁了。
宴惊庭没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那般生气,紧紧皱着眉,有些想不出到底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
他在楚知意的门口待到半夜,她都没出来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