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韵护好了自己的嫁妆,对于蒙玦和苏云锦的开支,一概不问。所以到了第四天早上,蒙玦人还没起床,就被管事的钱正志给堵在了被窝里:“殿下。外头来了几个讨债的,一大早天没亮就等着了,说咱们东宫的银子得支了。否则的话,闹到了内务府就不好呢。”
昨天晚上苏云锦拿出了两瓶葡萄酒,说是西洋葡萄酿的,要用水晶杯呼吸了喝才好。两人兴致一来,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头脑还昏昏沉沉跟塞了木头进去似的,蒙玦捂着脸说:“什么内务府?”
钱正志陪着笑道:“殿下。东宫里的开支超过的部分,就要去内务府支了啊。只不过,如果要走到内务府那一步,就得需要殿下您的私章了。毕竟,内务府如今是皇后和皇上共同统领的呢!”
听到“皇后”两个字,蒙玦的酒一下子醒了,霍地坐起来,道:“怎么就闹到要去内务府了?东宫自己的账上银子走了不就是了?去找太子妃去!”
钱正志为难道:“太子妃是允了的,但这东宫帐上不够啊。”
他把一个账本子递给了蒙玦,蒙玦接过来一看,上头密密麻麻的赤字顿时刺得他两眼发痛!
他合上账本,一咕噜从床上起来:“走!”
一出了门,蒙玦就被人围上了。“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铺子里的账单,已经两个月没有结清了。支出又是平日的五倍,小店实在支持不住了啊……”
“殿下,看看我这儿……”
那东宫是依附皇宫里的一部分,既为一体,又相对独立。这些人在东宫门口站了半晌,动静闹得挺大的。蒙玦站在玉阶上,被那走过路过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目光盯得心烦意乱,皱着眉道:“你们稍安勿躁,都进来说话!”
那些讨债的很高兴,纷纷称好。
蒙玦命小厮们开了门,把讨债的们引进了东宫里,其中一个眉清目秀,面白无须,软巾包头,看着有些面熟的,落在了人群最后面。蒙玦也没放在心上,带着这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冲向芷云苑。
芷云苑里,花芷韵才梳洗更衣罢了,正在用早上的牛乳冲麦片。
蒙玦一走进来,看到她碗里的牛乳麦片,皱着眉头,很不满地道:“东宫里都要穷得打秋风了,你还在喝牛乳麦片!穷奢极侈,败家!”
几句呵斥下来,当着这许多外人的面前,半点面子不给。
花芷韵整不会了。
伺候的人惊呆了。
就连跟进来的那些外人,也都跟着尴尬了。
电光石火之间,花芷韵想起了秦琴一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天青压手碗,取出帕子来轻轻擦拭嘴角:“看来今天太子殿下心情不佳啊,一肚子无名火,没办法发给别人,也就只好发给妾身了。”
所有人都吁了一口气。
——除了,蒙玦。
蒙玦眯起眼睛,说:“花芷韵,你怎么当家的。怎地花光了东宫的银子,这些皇商,讨债都讨到东宫来了。要是让内务府知道了,你我都免不了吃挂落!你快取了银子来打发了他们!”
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直听得花芷韵阵阵冷笑。
她看了钱正志一眼,钱正志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手里的账本子递了上去——那账本子被蒙玦用力撕扯过,这会儿都有点儿破烂了!
不介意账本子破烂,花芷韵一边翻开账本子,一边说:“东宫花费得是很多,都入不敷出了。这些明细帐,大家听听哈。某月某日,锦云苑领天八珍席面一席,价一千纹银。美酒三坛,价五百纹银。同日,打翻汉白玉爵一个,后补,价八万纹银。某月某日,锦云苑要红宝石头面一副,出自瑞天银楼,价三万八千纹银。某月某日,锦云苑要射覆投壶玩意一套,用金丝楠木打造,木料出自子木斋,价一万五千纹银……”
花芷韵念了十来天的开支,倒是每一天天天不落,全都带了“锦云苑”仨字,就跟廊下喂着的红嘴绿鹦哥附了体似的。
不知道外人脸上什么表情,蒙玦自己,那脸色都有点儿青绿交替。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锦云苑偌大的花销?!
可是每回到锦云苑里,那屋子里都是清冷干净的……他最为沉迷的,就是那种不染尘埃的仙气!蒙玦定了定神,说:“就算云锦的院子里开支大,人家是首辅的千金,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多花一点不是应该的么?”
花芷韵道:“我没有说不应该啊。这不是都花了嘛。不过东宫里一年的份例银子就那么多,她花的多了,别的人自然也就少了。就算是我,早饭也就一碗牛乳麦片了。不光是我,那三个双身子的孕妇,也都吃这么点。”
她叹了口气,说:“殿下觉得牛乳麦片就很奢侈?实不相瞒,今年麦子丰收,这一把麦子,统共也就要不了三十文钱。就这账本上我刚才读到的……那个天八珍席,上面有一道‘雀舌羹’,得用一百零八种小鸟的舌头来熬。其中的云雀舌,这道羹汤里只要十根,就要一两银子一根呢。就殿下在那边享用的雀舌羹,喝一口汤,也顶的上我这儿一百碗牛乳麦片了。”
她娓娓道来,不疾不徐,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