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松脸色一变,明湛淡淡的道:“耍嘴皮子功夫也无所谓,我们就比比嘴皮子的功夫。来吧,地图拿来。”
一声令下,旁边秦琴亲自带领着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张地图,放在谈判桌上,徐徐展开。
用羊皮画的地图,主要是边境线一带的数个郡县并北狄南部的部分国土。
山川河流,无一不备,更有无数的等高线、等温线、比例尺……
一开始展开地图的时候,北狄人还觉得没什么。但等展开到三分之一,他们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再再展开道一半,就连坐在宝座上的拓跋柳,都不自禁伸长了脖子。倒是旁边的顺武帝,似笑非笑的说:“不知道拓跋陛下为何如此关心?不过都是些边疆里常见的城池罢了……我们的堪舆师,随手就画了出来咯。”
拓跋柳干巴巴一笑,坐稳了屁股。
秦琴听得清楚,低头掩去了笑意。
这么高精度的北狄地图展现在北狄人面前,岂不是就跟把他们脱光了一样?
叫拓跋柳如何坐得稳!
这是她和明湛和顺武帝三个人连夜商量出来的诛心之计!
效果妥妥的好!
拓跋松和拓跋柳交换了个眼神,拓跋柳对他微微颔首安抚示意,拓跋松喉结微动,眼神闪烁着低声说:“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虽然明湛能听会说北狄话,不过现场还是配备了翻译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你来我往中,明湛手指头寸寸挺进,而拓跋松则是随着节节退让,眉毛越皱越深……
当他手指退到了赤尾城往北五十里一个腰子形状的湖边时候,拓跋柳开口了:“新月湖是我们北狄人最早的故乡。这地方,寸土不让。想要过新月湖,除非——天朝人在北狄人尸体上踏过去!”
明湛身边,秦琴飞快地跟他科普:“相传,北狄人是来自更北之地的冰雪民族,他们在海洋上捕鱼为业,遇到了海洋被封冻,北狄人被迫上岸一路漂泊,最后到了新月湖畔安家壮大。那湖边有他们最早祖先的坟峦,他们最大的节日叫南迁节,就是祭拜这个坟峦,或者朝着新月湖的方向祭拜……倒是没有说谎。”
这些,都是她连夜啃地宫里的书啃回来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明湛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终两边把国界定在新月湖东南侧二十里的日月山山口,勒碑为界,秋毫无犯。
先礼后兵,谈完了定界的大事,然后是知经济学问的大臣谈共同通商的议程。但是桌子摆好了,天朝这边的人已落座,北狄那边却空着半张桌子。拓跋柳皮笑肉不笑地对顺武帝说:“陛下,既然过了新月湖就是我们北狄的国境了。那么……为什么在北狄国境,甚至继续往西行,进行基建和通商,还得以天朝为主导?”
来了来了!
他来了!
挑衅,虽迟但到!!
拓跋柳说:“黄白之物俗,但可以填饱肚子。以天朝为主导,只分我们三成,却又在我们的土地上经过,未免太不公平。”
顺武帝似在意料之中,把玩着手指,说:“拓跋陛下所言极是。那么就我们略备了一点助兴节目,兴许看完了节目,会有所改观?”
秦琴:“……”
一言不合,就开始阅兵了?
她原本还以为,用不着秀肌肉了呢。
拓跋柳不解其意,只莫名其妙地,对着顺武帝一行人,到了营帐外面。只见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夯土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填进了数千天朝兵马,一个一个方块阵,仿佛比着尺子刻出来一般。
盔甲鲜亮、人强马壮,烈日之下,刀尖枪尖银光闪闪!
拓跋柳脸上挂着的混不吝笑容,消失了……
顺武帝笑眯眯地,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对着明湛使了个眼色。
明湛会意,拔出腰间佩剑,朝天一指。
站在阵列最前面的徐观立正,小跑步来明湛跟前:“报告!三军已列阵完毕!请求校点!”
明湛也是一拱手,一回礼,回头来到顺武帝跟前:“禀告皇上,三军已列阵完毕!请求校点!”
顺武帝道:“准。”
明湛回头:“准。”
徐观这才回到阵前,翻身上马,手中礼仪用剑,直指蓝天:“三军听令!预备校点!列队通过!”
嘹亮的号角声呜呜响起,旌旗猎猎,迎风招展,明亮欢快的进场式音乐中,首先通过的是轻甲兵队伍,他们步伐矫健,身上穿着皮甲油光铮亮,手上刺刀长枪,锐不可当。
在轻甲兵后面,是重甲步兵,穿着泡了油的藤甲,遇水不沉,刀枪不入,手里大刀宽斧,就算是对阵强弓利箭,也没有在怕的!
重甲兵之后,是轻骑兵,战马轻蹄,软甲护身,经过营帐的时候,徐观一声令下,一百五十骑轻骑兵齐刷刷地扭身,弯弓搭箭,“嗖嗖嗖”一顿响,羽箭仿佛一顿暴雨,统统落在一间民房的茅草屋顶。北狄人自负骑射出色,见到如此箭法,不禁纷纷变了颜色!
拓跋柳更是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轻骑兵过后,是一阵“夸察夸察”的响动。
顿时引起北狄人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