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眼眸一凝,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冰冻多日的河水,人一旦掉下去,不淹死,也得被活活冻死!!
“傻丫,你下去!”明湛越发的严肃了,气场骇人。
多少次生死在眼前,这男人都没有如此严肃!!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秦琴差一点就心软了,但她很快稳住了自己,摇了摇头,说:“不。明湛。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的命连着你的命的呀!”
她一脸淡然,就连语气也不带半点波澜的。
她不知道男人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索性仍旧擎起手里的篙子,用力在河底一撑,这一下她用上了全身的力度,那木排又哧溜出去了三四丈远。抬头看着眼睛盯得自己死紧的明湛,她咧开嘴,笑容张扬:“现在除非你把我扔下河里游泳回去,不然我是回不去了!”
那夹杂着冰渣子的黄浊河水,人一扔进去,瞬息之间就要失温而死。
明湛黑水晶般的眼眸闪烁不已,等秦琴放下了篙子改用船桨划起木排来,他才冷了脸,往木排另一头重重一坐,跟着她拿起船桨划起来。
木排在水道里迂回前进,不一会儿,进入一个冰块穹隆中。秦琴点亮了火把,只见周围全都是黄中带白的巨大冰山,头顶不见天日,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之前一直在活动,不觉得冷,现在不禁打了个喷嚏。
身上嗖的一重,明湛把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扔到她身上。
“裹着。”
秦琴也不客气,直接裹着了,大氅上还带着明湛的体温,微暖。
又不是很暖。
她想了想,把一个暖宝宝回敬给他:“拿着,用力揉搓两下,贴身带。”
明湛接过,看了看,不知道什么东西,但还是照做了。贴身放了一会儿,暖宝宝发起热来,他原本被冻得青紫的脸面红润了些。
气氛稍为……
和缓了。
秦琴也不想跟明湛闹得太僵,她一意孤行的跟过来,可不是为了带着怨气跟他要死要活的。她要的是,所有人一起活着。抬眼打量了一番那冰穹,秦琴道:“真是没想到,冰凌底下还有此乾坤。既然河底还有水道,那不至于阻河啊?”
明湛呵呵一笑,语气仍旧生硬,说道:“这一带还是建良相爷的穷极巧思。原本河堤设计就是这样,在冰面下流出河道,疏解河水。来年凌汛一来,自然而然消解……不过,现在河堤已经经过改造了,你就别太早武断啦。”
话音才落,头顶倏尔一亮,又见天光。原来他们已经穿过了牛家村的水道,来到了黄河主干道上。后面是冰穹隆,前面却是一堵数丈高的冰墙,一眼望去,直上直下,无边无沿,在惨淡的日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秦琴被眼前景象狠狠地震惊了!!
正在愣神间,却听见风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人声?
明湛冷哼:“哼,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凌眼所在,就是河闸口对出……河堤上可真热闹啊!”
!。
极目远眺,只见在远处,就是河堤了。河堤上黑乎乎的,全都是人。秦琴拿出千里镜来一看,“呵!真人齐啊!”
明湛:“……”
明湛问:“你怎么把千里镜也带来了?”
秦琴一脸理所当然:“这都是得随身带的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等危险到了鼻子底下才逃跑?工兵铲、护身刀、盐巴、千里镜,这些都是护身宝贝,比大佛寺的护身符要管用多了!”
明湛:“……”
他又觉得,真的好有道理。
秦琴看了一会儿,河堤上的姜思铭发现了他们,正在大惊小怪,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把千里镜递给明湛:“你来欣赏一下哈。我是第一次见原来人是能蹦跶得那么高的。姜大人不愧世家子,跳起脚来也比别人优雅有风度得多……”
觉得她阴阳怪气得很爽,明湛早就忘记了生气,笑了起来,还真的拿起千里镜看了一眼,问秦琴道:“你有镜子么?”
“有。怎么?”
“借来一用。”
秦琴真的把随身带的菱花小镜拿出来给了明湛,明湛接过镜子,挨个对着河堤上人的脸照过去。被他镜子反光照到的人,无不吓一大跳。
这也太恶劣了!!
秦琴简直无语:“你这是干嘛呀……”
“没什么,跟他们打个招呼。”明湛似乎在憋着笑,他把镜子还给秦琴,说,“真没想到,还会有那么多的观众……也好。”
秦琴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河堤上,文武百官,震惊得成了一锅粥!!
“明大人和夫人这是要去干什么?!”
“他们要去炸冰凌吗?!”
“开什么玩笑,炸冰凌……那冰盖子一直蔓延到上游去,我专门派人骑马去看过,骑马走一夜,才算看到了冰凌尽头!这砂锅大小的炸药,能崩出个印子,我就表演倒立喝河水!”
“知府大人你也忒会赌咒了,本官倒是想他们成功。不然这水一直在涨,黄河决堤大家一锅烩了,也没那福气看您老人家倒立喝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