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车夫来套了车,天已经全黑了,夫妇二人竟是摸黑出发。
因是要给秦四奶奶找木头,摸黑走夜路虽说十分凶险,秦族长他们担心不已,却也没有十分阻拦。秦族长只喊了豆丁赶回家一趟,回头带来两丸茶碗大的茶褐色药丸子,递给明湛。
秦琴在旁边看着,以为是给自己的十全大补丸,十分感动然后婉拒:“族长,我和阿湛都顶得住的,不用客气了。”
秦族长却怪怪地看了她一眼,道:“这是给马儿吃的!”
秦琴:“……”
明湛脸皮抽搐了两下,似乎在忍笑。
秦族长道:“吃了之后。马儿吃了这个,能够眼睛明亮,看清楚夜里的道路。切记,马儿走黑夜的山路,以稳当为主,千万别抢快。”
自己一把年纪了,秦族长还跟对小孩似的,殷殷叮咛。
秦琴心里一阵温暖,低声道谢,明湛接过了那两个丸子,把其中一个一分两半,分给两匹拉车马吃了;另一个收好,一甩马鞭子,道:“族长,此处就拜托你了。我们不在的时候,秋官和冬雪兄妹两个可以分担处理此间事务,你提点着他们一些……我们快去快回。”
秦族长道:“你放心好了。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
明湛一扬马鞭子,才回来大半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吃口热饭的夫妇二人,又踏上了路程。
秦琴耐着性子,一一答应着。
那年头,赶夜路可不是什么方便的事。在村子里尚且可以靠着一两盏阿公出钱的昏暗松脂“气死风”灯勉强看清楚路,等离了村子不过一射之地,铺天盖地的,就只有黑暗。
幸好这晚月已半圆,勉强可以视物,加上秦琴下了血本,把鲛油加在了“气死风”里,挂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能照亮眼前三四丈远的地方。
小青骢有点上了年纪了,没有几年前迅疾,但它认得路,这次特意带上了它。它做头马,稳稳当当的走着。秦琴虔强撑着自己不要睡过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明湛说话。
“阿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啊??”
“快了快了。”
“阿湛,你看看天边那个月亮,月亮旁边有个星星,那个星星是不是快凑过去了?”
“是是是。”
“阿湛,那边有夜枭的叫声……它会飞过来吃老鼠吗?”
“我们灯火那么亮,老鼠不敢过来的。”
“那可真的是太遗憾了,我想看夜枭抓老鼠,它们会不会把骨头咬得咯吱咯吱的……”
“可能会吧。不过它们通常是把血肉撕扯下来吃。”
回眸看了一眼秦琴,她的眼皮子直打架,明湛说:“你累了,睡一会儿吧。”
秦琴闭着眼睛,脑袋一啄一啄的,说话声音也含糊了:“不啊,我睡不着。我合上眼睛了,脑子里全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你陪我聊一会儿呗。”
明湛倒是乐意陪她聊,关键是她那个样子,再不睡那是真的要崩裂了。他温和而坚定地——扔给她一个眼罩,说:“乖,睡一会儿。等快到地方了我叫你。”
眼罩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秦琴头上,秦琴眼前一黑,扯下来,道:“我怕你会打瞌睡,到时候一马车栽悬崖底下,不是开玩笑的。”
明湛沉声道:“你觉得会发生这样的事么?”
秦琴道:“那可不一定哦……”
她是真的担心明湛,可明湛现在只需要她好好睡觉。他很强硬地命令秦琴必须最少睡两个时辰,秦琴也只好从了。蒙上眼罩睡了两个时辰,精神好多了,睁开眼睛,身上很是温暖,原来睡袋外面还多了一件大氅。她把车帘子拨拉开一条缝,明湛仍旧腰肢挺拔,坐得稳稳的,眼睛布满红血丝。
秦琴不由自主地“嗳”的一声,惊动了明湛。
“睡醒了?”
秦琴点点头,“你不冷吗?”
明湛道:“还好。”
但是秦琴知道,这会儿正是黎明前夕夜雾最浓重的时候,一旦潮湿雾气入了骨,就算是钢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她低头扒拉了一下行囊,拿出一颗姜糖,从车箱子里钻出来,和明湛身边并肩而坐。
明湛专心看路,目不斜视地:“你出来干什么?进里面暖和着。睡袋裹紧咯,一丝风也别进。山风如透骨针,着凉了不是闹着玩的。”
秦琴把姜糖送到明湛嘴边:“来,吃下。
明湛乖乖张嘴吃下了姜糖,仍旧道:“好了,很甜。不过没有你甜……我再说一遍,进去!”
因为秦琴不光喂他吃糖,还揩上了油,手指在他柔软的唇上一碰一碰的。
就很恼火!
“好,我进去。”
进去了一息间,又出来,秦琴悄咪咪地把大氅给解了下来,一抖楼,批在了明湛身上。明湛手一抖,朝着这边斜眼看了一眼,口吻染上三分严厉:“别闹了。”
“阿湛,我来顶你一会儿。你进去眯一下。”
明湛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前面就是山坳口,夜路,不安全。”
秦琴道:“这路我也走过。可以的。你先谢谢,一会儿四更天那会儿月亮下去了,路最黑,到时候换你。”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