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跟那人客套着,秦琴听了一会儿,知道那人是吏部尚书季大人。她听着男人们说话,勾画着朝廷上的社交蓝图,跟在季大人身边的女人却一直盯着她,冷不防娇娇弱弱的,就开口了:“夫君,这位姐姐生得真美啊。”
眼圈一红,好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再开口,颤音底下带了哭腔:“原来来参加皇上的宴会,得如此盛装打扮的吗?奴家……奴家给夫君丢脸了。”
季大人的笑容就开始冷了,执了小夫人的手,看着秦琴道:“夫人盛装华服,奢靡无度,是夫人的事。我爱妻年幼无知,单纯天真,夫人何苦吓到我爱妻?”
秦琴:“??”
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过眼前这对夫妻……
她前阵子好像从哪儿听说过,吏部尚书季大人前阵子逼着糟糠之妻下了堂,转头就去迎娶了他的庶出小姨子,心头白月光?
没想到,竟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年龄差,约莫季大人成亲的年纪,正好可以把这小姨子放膝上教读书认字。
秦琴忽然觉得,眼睛,很辣。
小夫人的眼泪水珍珠似的往下滴,哭唧唧的说:“夫君,不要说了,这事不能怪姐姐……都是敏敏不好。敏敏从小被嫡母苛待,关在家里,只能和明月清风为伴,没见过世面……呜呜呜……”
“姐姐这种富贵人家……呜呜……看不起敏敏……呜呜呜……也是正常的……”
哭得越来越惨,秦琴不禁掏了掏耳朵,对明湛说:“阿湛,你先进去。”
她眼角余光看到,几名大太监已捧着皇帝要用的东西,用朱漆托盘托着往永乐宫大殿里去了。
明湛摇了摇头,温和而坚定道:“不,我不走。”
秦琴自然知道明湛是放心不下自己,不禁哭笑不得,道:“没事,我能处理好。”
潜台词:你老人家在,还影响我发挥咧。
眼见小夫人哭得凄凄切切的,季大人一下子来了劲儿了,对着秦琴阴阳怪气道:“显摆完了就要走?夫人不打算向我爱妻道歉么?”
秦琴:“?”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她说:“我道歉什么?”
季大人笑容一耷拉,吊着脸,越发大声:“你欺负我爱妻,就应该道歉!我说,明大人,你也应该管管你妻子,妻贤夫祸少,这般嚣张跋扈的夫人,什么时候给你惹祸都不知道!换了我,我就休了她,另娶一个懂事乖巧的!”
唾沫星子像细雨点似的乱飞,秦琴皱眉,悄没声息向后退了半步,躲开季大人的甘霖。那小夫人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泪蒙蒙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季大人,把季大人瞧得平白身材高了许多,嘴角边又浮起了笑容。
她心里大叹晦气:哪里跑出来一对奇葩,用无辜路人来衬托自己官威。
秦琴道:“是吗?难道要学季大人,休了姐姐娶妹妹,玩那二马同槽的把戏吗?学不来,我夫君老实人,打死他都学不来。”
季大人没想到家丑被当场抖出,脸都绿了:“你!”
秦琴道:“你什么你,这位大人,你有没有礼貌啊,连县主的礼服都认不出,你真嫌华贵的话,就到礼部去闹啊。让他们把宗室规制都为你爱妻改改?”
季大人那张绿脸,又“刷”的变白了,只是不信:“哼,你言行粗鄙,暴发户似的,怎么可能是县主?”
秦琴道:“我是不是县主,你干脆到皇上跟前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哦,兴许季大人你脑瓜子不好使,想不到这一层呢。毕竟就连我啥也没说就被你家小夫人赖上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呀。要我说,这种脑瓜子的男人,还怎么做吏部上书的,是该要动用一下我的县主印,写个信去督查院问问了。”
明湛原本不愿意走,是不放心秦琴的,没想到她两句话就把季大人给堵得无话可说,不禁莞尔。不成想,秦琴一回头,语气又温柔下来:“阿湛,你先进去。一会儿皇上到了,见不着你就不好了。”
语气变得太快,以致眼神里还残留着凶光,两边的人都极不适应。
明湛弯了弯嘴角,道:“没事,我们一起进去。”
秦琴扶了扶发髻上沉重的步摇,换了个语气:“哎呀,你这人怎么,总得我直接把话说了呢,你在这儿,我不好发挥。再说了,你还要当差呢,要是你看到季大人丢脸的样子,日后还怎么同朝办事嘛。乖,进去啊!”
明湛:“……”
季大人:“……”
季大人的小夫人:“……”
扭过脸,秦琴对不断往季大人身后躲的那小白花道:“收起你后院争宠那套手段,别尽闹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以为这皇宫里是你们尚书府后院,你装可怜踩人上位那套还好使?告诉你,好使的不是你的手段,是你看中这男人足够烂,明明自己是抛弃糟糠妻,还非得扮深情。笑死!”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御前失仪,可不是闹着玩的,秦琴丢下面无人色的季大人两口子,拉着明湛的手冲进了永乐宫。
紧赶慢赶,终于准时进了大殿,秦琴看到龙椅上还空着,长长舒了口气。耳畔传来明湛无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