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香味飘入鼻中,熟悉得很,而且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秦四奶奶大喊:“什么东西烧焦啦?”
明湛有些无奈,捧着一个装满了浓褐色汁水的青花瓷大海缸走了进来:“傻丫,我给你泡了这个。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秦琴愣住了,瞳孔微微扩了扩:“这是……咖啡?”
明湛笑道:“原来你知道啊。这种中药,提神醒脑简直没话说,比浓茶还好使。是在鹿回头那边的山林子里发现的。我还带了种子回来,看看能不能在我们家院子里种活?”
一边说,一边朝着秦琴张开了大手。
针脚细密的布袋子里,布料很明显是从不知道哪件衣服撕扯下来的,还带着毛茬子。布袋子里,装着小半袋银红色的咖啡豆,干瘪瘪的,散发着咖啡特有的香气。
秦琴愣在原地,手中一暖,明湛把咖啡递给了她:“尝尝看?”
男人的眼神,从刚才的献宝,变得没有把握了。
秦琴小小地啜了一口,闭了闭眼睛,咖啡的甜味充斥舌尖,豆子酸度不高,是她喜欢的款。秦四奶奶在旁边捏着鼻子,笑着推辞明湛:“谢谢了,我不爱喝。这东西闻着就苦,谁爱喝啊。”
明湛很是认真地说:“苦口良药,这种中药凉茶,是真的提神。当地土人把豆子晒得脱了水之后,再用清水洗掉了豆衣,去了银皮,再炒制干爽了豆子。临喝的时候打磨成粉,放入小茶壶中煮了。那日我们一屋子人熬通宵查账,五个人靠着两壶咖啡,熬了一天一夜。”
秦四奶奶更不以为然了,笑着咂舌:“熬一天一夜,身子都得亏了。你们年轻人,熬得住。不过这豆子闻着挺香,用来放在橱柜角落吸味儿倒是不错?”
说话间,秦琴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咂咂嘴巴,笑道:“好喝,我喜欢喝。”
她本来就有很重的咖啡瘾和茶瘾,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曾经无数次想要打开空间拿出里面存储的咖啡和茶叶,最终没敢。
没想到,朝思暮想的小爱好,竟在热带的树林子里偷偷生长着。秦琴很高兴。
看到她高兴,明湛也很高兴,把整整一海缸子咖啡放下,伸了个懒腰:“我连夜赶路回来,这会儿可得去泡个澡,然后眯一会儿了。”
他看起来确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就这还忙着来给自己献宝,炫他的咖啡豆。秦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大手一挥,指着雾腾腾的浴房,说:“进去吧,水都放好了。用了解乏祛风的草药熬过的洗澡水,特别好用哦。”
把明湛打发去洗澡,她自己捧着那大海缸,哼着小曲儿要到书房里去。
秦四奶奶就笑道:“这么难喝的药汁,只有你才当宝贝儿似的……四郎从前说过,这叫什么来着……那个词儿……‘爱屋及乌’?”
秦琴老脸一红:“什么爱屋及乌,我和明湛清……”
“清清白白”四个字才到了嘴边,及时停下,说:“夫妻礼节,总得有吧。”
“我看你不像噢。那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女孩似的。眼睛发光。”
“四奶奶,你再拿我来取笑,我要发火啦!”
秦四奶奶笑着,到楼上去了。秦琴觉得脸蛋发烫,照了照镜子,艳压桃花。
她喜欢明湛?
她第一反应,就是否决了这个可能。
她已经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过一次,被踩得鲜血淋漓。骄傲如她,不可能再交出去第二次。
何况,是明湛这么好的人。
她两辈子以来,遇到过的最好的人。
只能做兄弟,做搭档。
爱上他?
她才没有那么傻。
和秦琴才回来时那样,明湛洗得白白香香的,倒头就睡了。给他床头添水盖被的人换成了秦琴。
明湛熟睡的模样还是挺特别的,侧着身子,微微蜷缩。习惯性的一只手放在枕头底下。
秦琴看见了:“……”
假装同床共枕这么久,她竟没发现,他也有应激性障碍习惯。
只有长期枕下压着刀的人,才有这动作——手放在枕头下,是为了方便抽刀。
看着呼吸均匀,身子一起一伏的明湛,秦琴抿紧了唇,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明湛睡了一天,第二天起来了,看到秦琴睡在屋角的贵妃榻上,手耷拉着,柔软的薄毯子滑落了大半在地上,一呼一吸之间,带着嘶嘶的小呼噜,眼底闪过一抹喜爱:“呵,跟小孩子一样。”
下了床,就那么光着脚去给她盖被子。被子盖好了,她一动不动,一脸心底无私天地宽的模样,明湛歪着脑袋打量了半晌,她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他把被子掖掖好,回身洗漱穿衣。
“咚”,沉闷声震得房子都给晃起来,还伴随着秦琴一声“哎哟”。
惊得明湛往屋子里跑:“怎么了?”
秦琴坐在地上,睡眼惺忪,揉着脑袋上摔出来的大包:“我翻了个身……”
明湛:“……”
家里迷糊如斯,跟外面那个秦琴,仿佛是两个人。男人唇角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曾觉察的上扬弧度,走上前去把手伸给她:“起来吧。你以为自己睡在床上呢?”
秦琴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