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自然的。”对陈子梅,秦琴现在可有耐心了:“和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一个道理啊,建桥修路,跟行军打仗没两样。士兵要吃饱了肚子才好打仗,工人也要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何况真的实报实销,没有人中间耍花活的话,吃,是吃不了多少钱的。”
陈子梅若有所思。
到了指挥所,冯晓已先一步到了。身边除了冯有福、冯有䘵两个贴身随从之外,还带着世名。冯晓穿着防水木屐,绑腿打得结结实实的,亏得有那张脸撑着,不然就跟戏台子上的丑角没两样了。
秦琴看见了,眯着眼睛直乐。
冯有䘵不高兴地说:“秦氏,笑什么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冯晓说:“无妨,都是在外做事,不必拘泥那些虚礼。”
秦琴就对冯有䘵道:“听到没有?”
冯有䘵对着她直瞪眼睛。
秦琴道:“船已经到码头了,我们走吧。过江去。”
冯有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旁冯有福路过他的时候,拽了他一把,低声道:“你也别多话了,没看出来么,主子对她不一样。而且,她有分寸得很,不是那种飘的。”
果然,冯有䘵看到了秦琴始终保持着落后冯晓三步远:“……”
冯有福说:“这个女人是真不简单的。”
“有福大叔,你又知道多少?”冯有䘵不客气地说,“我见到这人多少次,你就见到她多少次,你凭啥说得很了解她似的?就凭她跟主子保持距离?”
冯有福直摇头,说:“凭我比你多吃十几年盐米!你就不会动一下你脖子上面那玩意儿想想,船怎么会恰好这个时候来到?肯定是她事先预料好时间来定的。这份细心周到,你想想多难得?更不用说,她还有统筹和谋划的大才。有粗有细,能大能小,这种人,你会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小看她么?”
冯有䘵一怔,这才陷入了沉思中。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码头上。
人多,秦琴订了能坐二十人的大船,艄公也多了一名。一坐船头,一坐船尾,可喜这日风和日丽,船行走得稳稳的。沿着水线一路向西,秦琴把之前定好的点又重新定了一遍,这次还多了世名逐一印证。
到最后世名自己都惊讶了:“慈悲慈悲,夫人好眼力,选中的地点都是风水极佳。你莫非也精通堪舆之道?”
秦琴谦虚道:“师父谬赞,秦琴对此道一窍不通。全是凭借两条腿走路观察看到的水文情况,结合了前辈留下的图纸和公式,加以套用改良而已。说白了,是靠算学算出来的。”
世名微微颔首,深以为然:“算学一门,渊博广大,变化精微,玄奥无比。我家师叔就是此间高手……夫人能够靠计算算出一座跨河桥面的起伏角度宽窄种种……那是相当之厉害了。”
冯晓加了进来,说:“好了好了,两位能够不相互夸赞么?路边野花都被你们夸得要开花了……世名师父,劳烦你选个日子,奠基动工?”
世名胸有成竹的一笑,说:“交给贫道好了!”
不打扰世名九宫飞星的选日子,秦琴乖觉退到一边,心里不住推演未来的项目进度。就连冯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也没觉察。
冯晓举起拳头到唇边,轻轻咳嗽,秦琴才回过神来。冯晓道:“想得如此入神,想什么呢?”
秦琴道:“很多事情呢,关键几个时间节点如何,两边的人什么时候合营结束。卫大掌啥时候能回来掌控大局……”
连珠炮般数下去,冯晓哑然失笑,连声喊停:“停停停,你可真是个做事不顾命的女人。”
秦琴就停了下来。
冯晓道:“听说你是丢下家里出来的,家里的事情不要管了么?”
秦琴说:“有奶奶帮忙。”
“你男人呢?”
秦琴警惕地看着冯晓,说:“冯大人,你不觉得你问这些……越界了么?”
冯晓轻笑,说:“是。”
“我只是好奇,为何你在外头如此放肆,你家男人也不出来,也不护着你?”
秦琴:“……”
她是真不高兴了,溢于言表那种,冯晓见她脸黑黑的,也扭过脸去,摸了摸鼻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摸鼻子的角度和动作,看着竟有三分似明湛。
明湛好多天没有来信给自己了。
说好的来信,一封都没有。
秦琴就更不高兴了。
她说:“我男人出门做事了。我们家……和别家不一样,男女都当家。”
冯晓噢的一声。
秦琴掉转身,离他远远的,去观察河水流向。这一看,看得她皱起了眉头:“河水涨了……水流也湍急……上游下过暴雨来?”
没留神,脚下一个踩空,摔了下去。
湍急的河流瞬间淹过了她的头顶!
冯晓大喊:“秦琴!”
紧接着,是重物落入水中的动静……
一片混乱……
……
“快!快按胸口!”
“把水吐出来!”
“还有呼吸!”
温软的气息洒落到鼻间,秦琴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陈子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