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梁低着头,匍匐在地上,活像一条烂虫子。
也不说话,也不认错,也不让人看到他的模样。
很是淡定地,秦族长继续道:“然后我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这地契了。如果不是这次秦二梁自己主动提起,搞不好这块地真的就被他吞了。”
唐瑾看着秦二梁,说:“秦二梁,你可有辩解?”
秦二梁道:“我是秦家唯一的男丁,辈分也大。那时候我大哥糊涂了,什么都要留给秦琴,我辛辛苦苦传香火,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着,我不服!”
“啪!”唐瑾一拍惊堂木,大喝:“大胆!你兄长既有白纸黑字,声言把二十亩地留给独生女。你不尊重死者意愿,此已大不敬!欺瞒孤儿,贪墨财产,更是贪婪不足!如此贪婪不敬之人,还敢声言不服?”
随着唐瑾怒斥,秦二梁委靡了下去!
但他猥琐的脸上,眼珠子乱转,分明还是不服!
秦琴忽地“呜呜呜”低声啜泣起来……
哭声,引来了唐瑾注意,他问:“秦氏,你哭什么?”
秦琴道:“回大人。秦二梁的说话,倒是勾起了民女的伤心事。民女为独生,生母乃外地人士,从出生开始,就不曾见过生母。此番缘故,听我爹说,也离不开二房刁难!”
“那时候我爹外出做工,托人带钱回来养活妻儿,我娘怀着我,和奶奶、二婶一起生活。可是二婶却欺负我娘在本地无亲无故,一再为难娘亲。最后我娘横生逆产,差点生不出我,最后以刀划破腹部,把我活活取出来,保小留大,也在民妇脸上落下了一道疤痕!”
“如今侥幸,民妇自学医术,把疤痕消掉。而身上的疤痕能够消失,心里的伤痕呢?”
所有人都震惊了!
唐瑾和周师爷,更是瞠目欲裂!
周师爷低吼:“可恶!竟有如此歹毒的兄弟?”
秦二梁软倒在地上,整个人委靡了,他拼命摇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不,都过去几十年了……”
“对呀!都过去几十年了!”秦琴双眼含泪,大声喝问,“都几十年了!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害我娘死掉,我们家绝后,就能吃我家的绝户!你以为我爹和我都是傻子?”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几十年了,秦二梁,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要不是你自己选的好女婿惹是生非,惹怒了我,你也不会胡乱说话,用二十亩地逼我全了你女儿回门的面子!”
“这才真的叫,鬼拍后脑勺呢!!”
纤长的手指,用力一扬,直指秦二梁鼻尖:“秦二梁,从今以后,别再说你是我二叔!我秦家,没有你这种二叔!我秦琴,也绝不认你这二叔!”
反正二十棍都生受了了!
她,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再认这家亲戚了!!
秦二梁天旋地转的,软倒在地上,眼底全是怨毒:“臭丫头……”
他也没想到,秦琴竟然这么刚。
竟敢直接对薄公堂。
此时此刻,秦二梁肠子都悔青了!
周师爷手下笔走龙蛇,片刻之后,一张三指宽的条子就交到了唐瑾案头。唐瑾看了,暗暗合了心意,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手底下惊堂木一拍:“既然如此,按本朝律例,秦大朗所遗二十亩地,应由嫡亲女儿继承。本案宣告结束!”
正准备喊退堂,秦二梁跪在地上,杀猪一样喊起来:“大人,冤枉啊大人!既然秦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么我就问她了,她知道那块地在哪里吗?她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块地真的是秦大朗的地?”
唐瑾握着惊堂木,手悬在半空,停住了。
周师爷缓缓道:“是这么个道理。素日那些田亩师爷们勘察地块,光是有图纸文书也不够,还得亲自去田间看那青苗地块……如今只凭一个人证。确然不足以服众。”
“从来田亩之事为民之本,多少百姓一辈子辛苦挣扎劳碌,最终不过得一亩三分自留地。事关土地,不可儿戏!”
有土此有人,有财此有用……对土地的深情,是刻在每一个国人灵魂深处的烙印!
也是唐瑾如此郑重对待的缘故!
感受到唐瑾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压迫感十足。
而秦二梁,则是又抖起来了,不怀好意地讥笑着:“秦琴,你素日不事生产。今年从开耕开始,你可种过一粒种?育过一棵苗?现在傻眼了吧!凡事是要讲证据的!你连那二十亩地见都没见过,空口白牙就要占了去——你想得美!”
“你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绝户女,招郎入舍的赔钱货!我们秦家男人的东西,你也配肖想!做梦去吧!”
恶毒的笑容,令人作呕的黄牙,在秦琴面前来回地晃……
要不是在公堂上,秦琴真想给他一拳狠的!
唐瑾道:“秦琴,你可有证据?”
秦二梁怪笑:“她怎么可能有证据?她一辈子都没下过地,她连大哥的地头朝东还是朝西都不知道!”
唐瑾拧起眉毛,周师爷轻声提醒道:“大人,如果没有证据,又没有地契的话,这件案子……恐怕得再议。”
肉眼可见的,秦二梁就支棱起来了,看着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