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和男人们同桌吃饭同席喝酒,面不改色。
莫说是明湛觉得事出寻常,就算是秦族长余大厨几个席上地位高的,也觉得理所当然,视若无睹。
靠海村的渔民里,年纪最大是个叫做秦海鹏的,不禁对着身边的秦桂树低声咬耳朵嘀咕:“怎么会这样?阿湛也就算了,入赘了秦大朗闺女家里的,说话不算。族长也让个秦大朗闺女上桌,真不讲究……”
秦桂树是他们中间最年轻的,才二十郎当,如果放在平日,秦海鹏是倚老卖老的。这会儿恰好坐一起,另一边又是上菜位,实在没有人说话了,才跟他嘀咕。
秦桂树就说:“秦琴大姐跟普通村子里的妇人怎么一样,海鹏叔,难道你没见到她有多能干么?从昨天到现在,哪一桩哪一件的事儿搬出来,莫说是个村里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够吹三五年了。”
眼尾余光滑过秦桂树脸上,秦桂树狭长的眼睛底下闪过一丝笑意,“怎么这般眼神?是狮子头不好吃呢,还是地瓜酒不好喝?我们海鹏叔还不服气了?”
秦海鹏道:“也不是说不服气,就是觉得奇怪。女人上桌,不吉利。”
“可不让女人上桌,也没法子从虾霸手底下全须全尾的逃脱啊。你别忘记了,那二十九两银子里,得有多一半是秦琴大姐的功劳。”夹了一筷子火腿片送入口中,秦桂树摇头晃脑地道,“我老娘教我的,规矩固然重要。不过做人呢,最要紧讲良心。我只知道,如果不是秦琴大姐和明湛大哥,我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在海面哪个旮旯里挣扎上岸……又或者在虾霸手底下走个来回,活活扒掉一层皮。别指望有现在这一席面大鱼大肉吃着,大酒喝着了!”
秦海鹏一想,脸皮松弛了些,不自觉点头:“是这个道理……有恩报恩。这份大人情,我们算是欠下了。”
弯曲着食指中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秦桂树道:“不算现在吧,早在之前大姐把六分仪白送到船上时,就欠一份搭人情了。不过人家善心,不会乱嚷嚷罢了。”
“嘻嘻,桂树,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秦海鹏扯着嘴角,笑意满满,“每年李秀才给我们村子里的人写对联,那鼻孔朝着天,就跟欠了他们多大人情似的……更甭说往日求他写个家书念个信什么了,拿着好吃好喝的上门去不说,还得求着……”
夹了一块肉放到秦海鹏碗里,秦桂树打断道:“好了好了,白天别说人,晚上莫讲鬼。吃饭啦!”
吃过了饭,阳光正午,一行人仍旧在后厨走出来。
秦夏搓着圆滚滚的小肚皮,牵着秦琴的手:“娘,我吃得好饱哦……”
眼睛看着门口那个抛竹圈套奖的,秦秋平就跃跃欲试:“小夏,我们去消消食。哥哥这边攒了些铜板……”
一把把秦夏薅进怀里,抱着就走,秦琴斩钉截铁阻止:“想都别想!”
小秦夏一脸懵逼:“??”
抱着问号脸的小娃娃到了集市上,秦琴一家人要到路口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过路牛车。秦族长他们还要把船开回到红树林里藏好才能回村子。
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
趁着明湛去寻摸车子的功夫,秦琴又走访一一遍镇上相熟的人家,顺便从空间里拎了些小东西小食品出来,算是全了过年前的人情。倒算是个意外的收获。
运气很好地,明湛顺利找到了愿意跑一趟靠海村的马车,比平时多给了两倍的车钱,一家子舒舒服服的回来了。
他们赶海一夜没回,秦四奶奶守着门,几乎一夜未睡,看到他们回来,眼泪都要下来了:“你们到哪儿去了?昨夜起了好大的雾,今儿个太阳上了三竿了才散。把我担心坏了,我又跑不到远去……”
吴月桂和秦四奶奶在一处,也是一眼一眼又一眼的看着他们,满脸要说话,又说不出口的模样。察言观色,秦琴拍着吴月桂肩膀,声调沉稳,安慰道:“月桂嫂子,不用担心。昨天遇到了海雾,我和阿湛正好在灯塔附近,就把灯塔点亮了。附近的渔船都平安无事地到了海角村躲避雾气。我们今儿早上还一块儿去卖鱼了,只不过他们还得安置渔船,慢一些。你就安心回去准备晚饭,等着铁牛哥回来好了!”
吴月桂半信半疑,问:“是不是真的呀?”
很认真地,秦琴跟她眼睛盯着眼睛的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骗你也没好处呀。”
话音未落,二虎一溜小跑脚后跟带烟的直奔进院子,“娘,娘,娘!爹爹,爹爹回来了!”
“真的?”吴月桂整个人从小马扎上蹦跶起来,足足三尺高,“快,快。去烧热水,准备干净衣服。做饭!快……”
母子俩就跟火燎屁股似的,双双跑着走掉了。
秦琴忍俊不禁,看着这娘儿俩的背影直乐。秦秋平背着一捆柴,一脸郁闷的走进院子,“秦二虎这小子,越发不靠谱的。砍柴砍到一半,看到他爹回来了,丢下我就走了!他们家的柴还在晒谷场上呢!”
秦琴问:“那你背着这些是谁家的?砍好了没有?”
过年的时候,就没有人上山砍柴了,所以在春节之前必须准备好一家人要用的柴火。他们家人口多,需要的柴也多。这个活儿往年是明湛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