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族长和明湛等等……人一言难尽的复杂眼光注视下,秦琴很会做人,乖乖把半串钱送了过去,账房先生点好了账,笑眯了眼睛:“四百大钱如数入账,小二,两间下等房——”
他们也只住得起下等房。
各人进房,正在安置,大人们忙碌着,秦秋平负责看豆丁弟弟,两个孩子都又陌生又胆怯又兴奋的,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左看右看,东摸西摸。
店小二送了两份东西过来,进门道:“大娘,这两份饭食是我们大师傅听说您来了,他说上次您换的精白米很好,讨了大贵人的欢心。自掏腰包请客。”
一份热汤,一个小笸箩里装了人头数的粗粮窝窝,一小碟子咸菜。
就这,也是意外惊喜了,秦琴很感恩:“那怎么好意思,谢谢大师傅咯……”
明湛在旁边看着,见惯不怪的垂眸不语。秦琴就招呼着秦秋平:“秋官,赶紧来吃。吃饱了赶申时三刻去书院里先递个帖子再说……”
秦秋平吃了一口,眼睛“叮”的就亮了,抬头对秦琴道:“娘!这个咸菜好吃!比你做的酸豆角好吃多了……”
秦琴:……
说得很好,别说了。
有了热汤窝头充饥,秦秋平晕过船苍白的小脸重新有了血色。秦族长走了进来,满脸惊喜道:“傻丫,这客店真好,还送了我们爷孙俩一份窝头和热汤!”
秦琴和明湛对望一眼,忍不住莞尔。
秦族长看到了他们桌子上吃剩的食物,越发高兴:“原来你们也有。我还说我们那边的要不要分你们一半呢。我记得从前我住客店,下等房没有饭食的,怎么这会儿年景差了,反而还送了东西呢?”
明湛道:“是傻丫之前结下的善缘。大师傅自掏腰包请客的。”
他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秦琴换米的事说了,族长听闻了,这才明白怎么一回事。对秦琴越发佩服。
话休絮烦,填饱了肚子,两家人分头办事。
秦琴和明湛换了一身体面衣服,洗脸洗手,收拾好了自己。秦琴还给秦秋平也重新收拾了一番,一家三口清清爽爽地,去明镜书院递帖子。
……
来到了书院门前,书院门开着,门前却没几个人。明湛去把帖子一递,守门的小门童拿了帖子一看,很客气地道:“原来是那位来参加考校的小师弟,快请进。别的人也都到了。”
他指引着秦琴一家子,向大门右手边走去,两边全是高墙夹着,看不到书生们正经念书的地方在哪里。
旁边时不时地,有人走过。
很会做人地,递了个自己绣的小荷包给那带路小童,秦琴亲切套话:“小哥哥,今天忒热闹了。为了迎接我们几个,还特意把书院大门给打开了呢?”
小童捏了捏荷包,发现很软,闻了闻味道,一股糖果清香扑鼻而来。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伴读小童,正是嘴馋爱玩的年纪,这份小零食不贵重又好吃,正合心意,可以留着慢慢享用——如果是太贵重的东西,就得上交了!
他很高兴,笑眯眯地说:“哪儿呀。今天还是先生们回书院的日子呀!只是几个新的学子来参加考校,哪儿值当这么大动干戈?”
秦琴就奇怪了,问:“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放假了?”
“嗨,前阵子河对岸不是闹了饥荒么!”小童摇头晃脑道,“好多人家里佃农遭灾,闹得鸡犬不宁的。我们山长就发了慈悲,放大家回家处理庶务。如今眼看春闱逼近,不可继续松弛了,就把大家召回来了。我听说,今年过年恐怕也不会放人出去了呢!”
秦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含含糊糊答应着。
小童忽然歪着脑袋问:“对了,你们是哪家的公子啊?家里有多少田地,有多少佃农?我怎么看你们穿得,跟我乡下的爹娘似的呢?”
没想到区区一个县城书院,竟是富贵眼挑人,秦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不说话的明湛忽地抬手指了指面前:“我们是不是到了?”
一道月洞门,上面写着“静心园”三个大字,骨架沉稳有力,笔致圆柔,很有外和内方的韵味。
及至进了门,秦琴眼光掠过了已长了青苔的瓦檐,就压低声音对明湛道:“这小院子看起来平时不怎么用。”
不料门童耳朵却灵光,回过头笑眯眯的说:“大娘,这处静心园是专门考校用的,一年也就开那么几次。今天除了你们,还有好几个人呢。”
秦琴这才知道自己不是独一份儿,反而稍微安心了些。
秦秋平还小,起步又慢,她可不乐意自己儿子做出头鸟。
进了静心园,不大的院子里,倒也有一两处景致。通风透气的粉墙大屋外面,已有好些人围着。秦琴一见那阵势,乐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可不是么,这一个少年郎身边陪着两三个大人的阵势,跟现代家长送娃参加入学考试是一样一样的。
只不过,秦琴笑了一会儿,又笑不出来了。
上辈子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偶尔遇到了大型考试要交通管制什么的,还边吐槽小孩读书折腾大人,边配合着尽量少出行。
那年她恰好路过个路口,有个考生家长路上车坏了,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