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不知不觉捏紧了拳头,浑身冰凉,发抖。
她咽了口唾沫,说:“然后呢?”
明湛道:“然后岳父就抱着你,分了家。分家的时候,龙氏还哭着说不关她事,她没想到你会早产,说你是天魔星降世,一出生就克死亲娘,撺掇着你爹把你淹死。被你爹一巴掌打翻在地上,那妇人才消停。分家后,岳父一样赡养老人,送了终,抚养你长大……”
秦琴冷声道:“所以,这件事和我奶奶脱不了关系的,我爹却还是给他们养老送终了?”
明湛道:“父母之恩重如山,你爹……还是长子。但你应该会记得,你爹对你奶奶,其实并不好。”
闭上眼睛搜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秦琴终于明白那些奇怪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秦大朗怀疑她奶奶故意不请稳婆大夫,但是没有证据,也有责任在身。所以也就为奶奶养老送终……几年来,他再没有跟奶奶说过一句话。
那层隔阂无形而深厚,逐渐成为刻印在奶奶脸上深深的愧疚不安。她试图打破僵局,为秦大朗续弦,被秦大朗直接打了回去。
奶奶也透过村里老人,话里话外透过后悔,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想要和大儿子恢复亲密如初的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奶奶变得疯疯傻傻,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自言自语,没过多久,奶奶也死了。
睁开眼睛,秦琴说:“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还小,根本没有往心里去……那……后来我和二婶一家走得近了……爹却也什么都没说。还是要什么给什么……”
明湛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自己想一下原因?”
一抬眼,看到秦琴茫然的眼神,茫然但是很清澈,明湛就知道她不明白。被偏爱的娃儿总是有恃无恐的……他说:“因为你是岳父唯一的女儿,就算你和谁好,他都会捏着鼻子认了。”
秦琴脱口而出:“你就不会劝劝他啊?”
明湛又现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了,秦琴垂下眼睛:“我那么混账,自然是谁劝都不听。除非自个儿吃了大亏,醒悟过来……”
又摸了摸脸,说:“既是陈年外伤,怕是里面的筋肉早就拧成一团了。你说得对,这道疤痕……需用鹿角板把里面的筋肉重新拨松了,才有希望痊愈……唉,可是鹿角要能制刮痧板,非得有年头的老公鹿……”
明湛道:“鹿角倒是不难啊,百花岭里有鹿,想法子套一只就是了。可是你怎么说得有人懂拨筋手法似的?”
“土地爷爷报梦保佑……我似乎……略懂……”秦琴在自己脸上比比划划的,“不懂也无所谓,反正脸是我自己的,又拨不坏。试试无妨嘛。”
又来了,又来了,明湛那难以言喻的表情,黑水晶般的眸子底下暗藏的闪光,让秦琴很是心跳加速,她摸了摸心口,觉得奇怪:我到底在不安个啥呢?
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啥好不安的呢?
她有些刻意地忽略掉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殷殷讨教:“明湛,你知道怎么下套子套鹿么?还有,这地方气候炎热……怎么还有鹿?”
据她所知,鹿这种生物,喜寒冷,多半都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嗯,现代初中课本的常识啦。
明湛也很奇怪,说:“琼州一地一直都有鹿生活呀,就村口的溪边,过去还常常有鹿群下来饮水。后来被猎户抓了几头,鹿就渐渐不来了。这地方的光景,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老人都说,那些鹿儿是山神所变,猎户惊扰了山神,坏了本地风水呢。”
秦琴一乐,笑道:“滥杀无辜,自然不对。不过说那鹿是山神所化,也有些无稽之谈。鹿会迁移,想来是本地干旱,鹿群没有水喝,就跑别的地方去了。这是鸡生蛋和蛋生鸡的问题……没法深究争辩的。”
明湛没有答她这茬,但眼底闪过的赞同似乎又已经回答了。
他转头看向门外,只见明媚的阳光下,远处山林的雾气才堪堪散去,露出墨绿缎子般的青山来,那山似乎有生命一般,树影摇动,勾人好奇。他们靠海也靠山,唯独地少,为了一亩半分地,能狗脑子打成猪脑子。此刻秦琴家里除了后面的菜地之外,外头种粮食的农地已被族里尽数收回,临近入冬……明湛想到套鹿寻药,诸般找钱门道,不禁也是热血沸腾。
他说:“下套子也不难,我教你就是了。正好家里买了新面粉,你会揉面做包子么?”
秦琴脑子里也在转悠着各种野外生存知识,几乎没有转脑子,就点了头:“会。而且……我还会酿酒曲儿。可以做醉馒头,这玩意儿但凡长着四条腿的都爱吃!”
明湛:“……”
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转开了视线,说:“没错。但现在酿酒曲儿来不及了。族长家里有现成的,虽说今年荒年,没有余粮酿酒,不过那坨老酒饼也放不坏。去问他讨一点来就够了。等到发出来之后,我们可以留一点起来,就有酒曲了。也是幸亏我们家不缺粮。否则是折腾不起的。”
秦琴想起自己空间藏着不少酵母菌和老白干,满心想要拿出来,正好这是个借口。就大包大揽的拍着心口道:“我这就去借!”
无事不登三宝殿,登门求人不空手。秦琴拿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