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偌大的皇宫安静异常,除了巡逻的侍卫照旧走动,宫女、太监们都陷入了梦乡。
偌大的紫禁城黑暗一片,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
文华殿内,灯火通明。
隆乾帝气急败坏的说道:“饭桶!统统都是饭桶!”
文华殿的龙椅上,大周朝的天子戴着一顶金丝翼龙冠,穿着一件黄色圆领窄袖袍子。
这个在位十四年的皇帝不过才三十岁,鬓角染白,看着倒像是四十多岁。
“说是三天之内,就能打败流寇,这都第七天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朝廷养着这些兵将们是吃干饭的吗?”
说着,隆乾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文华殿里,一众阁臣连忙劝慰,只是没有人愿意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闯榻天一伙人接连攻克了几个庄子,流民人数已经从原来的一万多人,增加到了五万多人,神机营与其打了几场,均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逃,朝野震动。
从战报上来看,真是分不清哪边是流寇,哪边是官军。
这伙子流寇甚至攻陷了房山县,房山县县令释念书开城门投降,不过在投降后,被闯榻天一伙子人虐杀,据说人头现在还挂在房山县的城门楼子上。
隆乾帝报以厚望的神机营,居然连一伙子刚兴起的流寇都打不过,隆乾帝心力交瘁,心中泛起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隆乾帝看向屁股高高翘着的王子腾,道:“王子腾,当初尔等主战,言贼寇不堪一击,一击即溃,怎么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这京营节度使是怎么当的?”
王子腾身为京营节度使,掌管京畿的军事,此战失利,他第一个跑不了。
听到隆乾帝的话,他的头埋的更低,说道:“微臣该死,这闯榻天在辽东久经战事,打的是建奴的精锐,因为上司欺压,才逃回山东老家,足见此人有勇有谋。”
王子腾一开口,先将对方抬高,否则贼寇的水平太低,那被其打败的神机营岂不就是一坨狗屎?
隆乾帝怒道:“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手下不过是些流民罢了,又无铠甲、兵器,如何能是训练有素的神机营对手?”
“这……”王子腾有些憋屈。
他是初掌京城三大营,而说实在的,京城三大营已经烂透了,因为制度性的腐朽没有改变,吃空饷和占兵役的问题愈演愈烈。
三大营早就成了京城勋贵、大臣们的私军和家奴。
去岁他查验兵额,在籍的只有十八万,但是真正能上战场的只有不到三万人,这件事京营的总兵知道、兵部也知道、朝廷的四王八公、几位阁臣也知道,只有天子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隆乾帝刚刚继位时,曾命李邦华整顿京营,解决了一部分吃空饷、占兵役的问题,奈何得罪的权贵太多,没有几年的工夫就被权贵官僚联手搞了下来。
京营死灰复燃,京营里面的士兵早已成了权贵、大臣们的家奴。
因为有兵饷的缘故,这些士兵不但能领一份空饷,还能额外再拿一份工资。
站在隆乾帝身边的王承恩,眼皮子直跳。
他在京城里有两个宅子,都在西城,家里的仆人是从京营和锦衣卫直接占过来的,也就是说,皇帝身边的人也在占兵役、吃空饷。
像曹化淳那些大太监,占的兵役更多,家里的仆人都是成百。
光是这种掌权的太监,神京城里就有几十号人。
除此之外,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王公贵族占兵役的情况也很严重,就连荣国府那边,华安这些人,也是在京营的编制之内,相当于用朝廷的钱来养自己的仆人。
神京城的官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京营的那十几万人,还不够这些大臣们瓜分的。
剩下的那伙子人,也是一群少爷兵,一辈子没见过血的,这种人吃喝嫖赌在行,想让他们扛枪上战场,那真是痴人说梦。
王子腾明明有一肚子理由,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因为如果说出来,得罪的人太多,而且一旦戳破,隆乾帝肯定震怒,下旨查办,恐怕不用明天,弹劾王子腾的折子就会如雪花般飞过来。
能爬到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他自己也是一屁股屎。
那些科道御史言官们不会放过他。
朝廷里盯着京营节度使位置的人不在少数,有无数人想着他跌下来。
周延儒见自己的心腹爱将支支吾吾,干咳了两声,说道:“皇上,此事不能怪王子腾一个人,神机营主要依靠火器,众所周知,咱们大周朝的火器一向犀利,只不过有些时候,工部的人会偷工减料,造出不合格的火器。
臣听闻,此番对战贼寇,就有许多火器炸膛,平白伤了许多将士,损我天兵士气。”
听到周延儒的解释,王子腾连忙附和道:“是啊,皇上,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陛下每年拨到工部的款项,不在少数,但我军在成祖时广泛使用的火枪利器,到如今已是人人自危,神机营的许多士兵,宁肯用刀枪弓箭,也不敢碰火铳。
再者火铳失利,京营久疏战阵,配合不甚熟练,贼寇来势汹汹,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