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太君声音发颤:“宝玉,有这么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贾政沉声道:“母亲,若是咱们自家人,当然无妨,可……”
他话没有说完,但在场之人都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在场可不仅仅只有贾府的主子,这些主子的丫鬟可都在旁边站着,门外还有许多的小厮、婆子。
屋里面还有薛蟠、薛宝钗两个外人。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这些人全都守口如瓶?
史老太君清闲惯了,久不掌家,此刻又慌了神,“政儿,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一大家子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贾政的身上,让他颇感亚历山大。
贾政自己也没有主意,他跟史老太君性子差不多,不爱管事,就连官儿也不愿意做,每天和几个清客闲聊,看书下棋,于仕途、经济之道也是一知半解。
现在让他拿主意,无异于缘木求鱼。
史老太君一跺脚:“哎呀,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呀,这么大的事,得有人拿个章程出来。”
此时荣庆堂里鸦雀无声,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抄家、灭族,这个以往听起来就很遥远的词汇,此刻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尤其是林黛玉、薛宝钗这些内宅女眷,一辈子没见过大风大浪,可能她们经历过的最让人伤心的,就是自己养的鱼死了,养的花儿枯萎了,再不济就是今儿下雨了,明儿下雪了。
极致优渥的生活,使她们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砍头这样血淋淋的存在。
一想到会被填充到教坊司,成为人人可尝的妓女,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心肝儿都在乱颤。
王夫人急道:“老爷,快想想办法呀,总不能真的等着大祸临头。”
“我已经再想了,别烦我!”贾政心乱如麻,气急攻心,若不是这个家还需要他来顶着,他早就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再说。
“都是大老爷的错,要不然,咱们去顺天府把大老爷告发,也好赚个举报有功,到时候功过相抵,保护大家的周全。”
许久,王熙凤出言打破了僵局。
众人一听,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女人,果然毒辣,还想着举报自己的老公公来保全自己。
奇怪的是,她的丈夫贾琏居然没有反对。
贾赦慌了,指着王熙凤的鼻子骂道:“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老爷我平时多优待于你,你这娼妇居然想着告发我,我可是你公公!我死了我的阴灵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你!”
王熙凤冷冷道:“公公,我这是大义灭亲,也是为了咱们贾家着想,总不能让这一大家子人都跟你去陪葬吧。”
众人纷纷皱着眉头,不过却没有人反对,就连邢夫人也在沉默。
贾赦一看这架势,满屋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我死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偏不,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你,你,还有你,你们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我的儿媳妇,一个是我的女儿,如果我被抓了,你们可都是我嫡亲的人,你们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做梦!”
贾赦状若疯癫,就跟路边的疯狗一样,眼睛发红,择人欲噬。
王熙凤等人闻言,面色都是一白。
贾赦说的没错,若贾赦真的被抄家灭族,他们这些直系亲属一个都跑不了,就算不砍头,流放、发配、蹲大牢那是免不了的。
甚至被送去教坊司,那都是轻的。
忽的,一个轻灵的声音传来:“此事并非没有转机,大老爷不要自乱阵脚。”
众人连忙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林黛玉端坐在史老太君身边,姿容甚美。
大家一拍脑门,林黛玉可不是他们贾府的人,虽然她的生母是贾赦的亲妹妹贾敏,可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死后是要葬在别人家的。
从封建礼教的礼法上来说,女儿只要出嫁,那就跟原生家庭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所以即便贾府抄家,也抄不到林黛玉的头上。
贾赦冷哼道:“大姑娘,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鞭子打不到你身上,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
一个大姑娘说的林黛玉面容凄苦,差点落下泪来。
林黛玉在贾府算是年纪小的,论资排辈,哪里称得上大姑娘,可见贾赦这句话直接将她当成了外人。
好在林黛玉的眼泪只为贾宝玉而流,面对其他人,林黛玉只当他们是放屁,“赦大爷,我虽不是贾府的人,可外祖母待我如亲生的孙女一般,我早把咱们当成一家人了。
我父亲现在是巡盐御史,在圣上面前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我可以修书一封,拜托爹爹向皇上进言,请求从轻发落。”
对啊!
贾赦一拍大腿,差点就忘了,自己这个外甥女儿没用,可是她爹林如海有用,而且林如海位居巡盐御史,这可不是一般的肥差,那得是简在帝心的人才能捞到的位置。
贾赦立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外甥女,刚才舅舅说话有点不中听,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有道是天大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