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容心中蓦的一动,想到身份的差距,又将她打回原形,天知道,她是有多想接受陈元昌,多想就此抛开世俗而不管,只是,她不能,陈宝珠对她比对嫡亲的妹子还要好,陈元昌是她最在乎的家人,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她。
她失落地垂下头,喃喃道:“可是,我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你……”
“不!”一听这话陈元昌急了。
在他心中,薛容容就是顶好的姑娘,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这一下子,急得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我不希望你妄自菲薄,要按你这么说,我还不是不知来历的野种。”
他竟不惜自贬身份,也不希望心上人自卑。
薛容容的心房被悄然撬开了一道口子。
“容容,我们去求姐姐,我们告诉姐姐这件事好吗?我想娶你,并非儿戏,我心悦你,我是真心实意的,我们一起去求见姐姐,求她成全我们,好吗?”陈元昌这话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突然兴起的念头。
他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起,被这个小丫头慢慢吸引了目光。
随后,目光便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如影随形,他脑海里时常会出现她的影子,是自己在疲劳和失落时偶尔的精神支柱。
那时陈元昌便知道,不是见色起意,是蓄谋已久的真心,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已然在心中考虑了千百遍,斟酌过各种词汇,才终于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想,她会同意我们的……”他虽然这么说着,可心里还是不确定的。
只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尝试一下。
薛容容在犹豫,眼前的人踏出了第一步,她却犹豫不决,看着少年郎炽热而真诚的目光,她只感到被灼伤,她真的……配得上他的喜欢吗?
她真的,能够嫁给他吗?
终于,在他鼓励坚定的目光下,她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扬起一张笑脸:“好。”
内堂,陈宝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表露心意的陈元昌和薛容容,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意外,早在宫变的时候,她早就料想到这么一天了。
陈元昌这个愣头青,真以为少男少女那点小心思自己不知道,唉,少年男女的情意总是那么纯真美好,可人世间,并不是你情我愿,就能促成一桩良缘。
更何况他考中了进士,未来还要入朝为官,他的妻子,必定是能辅佐他成就大业,安于内宅的人。
而薛容容,并不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坚决。
薛容容的面色十分平淡,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她呆呆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反倒是陈元昌一下子就急了眼,忍不住开口质问:“阿姐,你为什么不同意?”
“你是看着我和容容长大的,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脾气秉性的人,还是,你也同那些长辈一样,只看重门第家私,不管品性?”他一句又一句问着,显然是不能接受再一次打击。
陈宝珠原本还想着耐着性子跟两人好好解释,却在听到他那一番话以后不由得红了眼。
她为了陈元昌苦心钻营,甚至不惜忍辱负重继续跟陈家来往,却换来他这么一句,这叫她怎么能不心寒。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多说,而是转头对一旁的沈妈妈开口:“沈妈妈,把昌哥儿带到七姐儿的院子里去吧,她想兄长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要把陈元昌给支走。
陈元昌原本还想挣扎一番,就在一抬头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这面前的是最疼她的阿姐,他刚才的那一番话的确是说重了。
他没有继续计较下去,而是乖乖的跟在沈妈妈的身后。
等人一走,薛容容便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宝珠姐姐,是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都是真心相对,也是足足忍耐到了今日才说出口,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们,要你们不是如今的身份,我也愿意成全你们。”陈宝珠叫人将她给扶了起来,“可容容,眼下满京城都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便是我有心撮合你们,你们觉得能否抵挡住外界的流言蜚语?”
“宝珠姐姐……”她顿住了。
陈宝珠叹了口气:“我今日叫沈妈妈去了一趟学堂,听闻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只要你继续留在京都城,就一定还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可以护着你,叫你一直待在这侯府里头,叫这阖府的人都不去说这些闲话,可你能待得住吗?”她的声音渐渐柔了下来。
薛容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心里头清楚的很,便是这些她都已经受不住了,日后的话只会更加难听。
“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你送到邺城去,那里的学堂正缺一个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