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之于女子而言是天大的事。
这样的毒誓叫陈宝珠不能不信她。
她顿了顿,再次开口的时候脸色显然已经没了方才的从容自在,反而有些怔怔的,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你可有证据没有?”
“没有。”许京华摇了摇头,“原本是有的,只是自从她入宫以后,为了保证许家的尊荣,便将那些证据全都抹去,再加上我祖父私自与苗疆人通婚本就是重罪,也没有将她写上族谱,甚至还特意给她寻了个洗脚婢做阿娘,便是想找错处都挑不出来。”
陈宝珠理解。
不管谁人都晓得,苗疆人虽然也是天朝的百姓,可因为习得那种巫蛊之术,故而一直被视为最低贱的人,甚至还写上了律法,凡是与苗疆人通婚的皆要处以五马分尸之刑,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沉迷在苗疆人貌美的容颜之中,可要是真得关系到整个家族,那也是要被抛到九霄云外去的。
她思忖了好大的功夫。
“你是小辈,不知道有什么证据留下无可厚非,可你祖母是真真切切经历了她阿娘的生存的,想来一定会晓得什么,她便是最好
的证据。”陈宝珠突然就有了眉目。
那些书啊信啊,便是族谱都能够作假,可人不会。
许嫔的阿娘能够作为小妾进门,还能生下一个女儿,分明就给许老太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或许,她是那个恨许嫔入骨的人。
许京华闻言,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甚至还忍不住拔高了自己的声音:“你疯了!”
“你可知我祖母将许家的前程看得有多重,便是毁了自己的名声,她都不可能做任何对许家不利的事情,你想叫她去指认许嫔,分明就是做梦!那是亲自将把柄往她的手里送!你要是想死,可别拉着我一起!”
陈宝珠虽然有这个想法,却也晓得不能贸贸然的用,故而不过是试探的说一句,却没想到竟然换来了她这么大的反应,可见这件事情是不可行的。
她又思虑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我晓得了,今日你就先回去吧,你眼下还是干净身子,要是真得能够扳倒许嫔,我和世子一定会给你谋一个好去处,便是入宫伺候陛下也未尝不可,可你要是将今日的事情走漏半点风声,我可不能保你能不能活
着离开世子府。”她说着,还不忘了威胁一番。
她前世没有护好自己,更没有护好自己的亲人,今生她觉得不允许再有任何的变数。
许京华冷哼一声:“你只管把你放在肚子里头,要是被许嫔知道我把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告诉了你,只怕我的性命都保不住!”
她说完这句,立刻就转身离开了。
等出了院门,她便忍不住将自己的后背抵在墙上,来寻求一点点的依靠。
整个许家都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弃子,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他们都只能看到自己的那个堂妹,要是许家有一点风吹走动,自己一定是会被推出去的那个,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
即便陈宝珠日后不能叫她入宫,好歹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天,将自己的眼泪和苦楚全都给咽了回去。
这一幕却正好落在了端着牛乳回来的春花的眼里。
她一直都以为许京华是个带刺的刺猬,不管对方是谁都要扎上两下,眼下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身为只能被困在深宅大院的女子,非但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宠爱,还要一直
被人给当枪使,分明就是最可悲的人。
她并没有多想什么,而是先看着陈宝玥将牛乳喝了,随后才回到了陈宝珠的屋子里头。
陈宝珠连头也没抬:“怎么?她喝了?”
“是,玥姐儿还抱怨不够甜呢。”春花替她卸了头上的钗鬟,犹豫了片刻才道,“刚才许小娘跟您说了什么,我瞧她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呢,好像还哭了。”
陈宝珠的动作滞了一下,当做没事人的样子开口:“她能有什么事,想来是你看错了。”
她为了岔开话题,赶忙将许京华告诉她的话细细说了,还忍不住询问起春花的意见。
“许家的人自然不会傻到指认自己家的人,许小娘此举实在是反常,如果不是她挖了坑等着咱们往下跳,就是她在许家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想通过咱们来给她翻身,可不管是哪个,世子妃可都得小心些才行,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呢。”春花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许京华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有问题。
陈宝珠点了点头。
她因着孟小弟的话,才默认了许京华的话,却忽略了这姑侄二人很有
可能挖了一个坑,就等着自己往下跳呢,她还得再去求证一番才行。
她愣了半晌,突然反应了过来:“先前苏家姐姐说,刘婉婉和许嫔来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