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绝的眼神不似是看人,而是直穿皮囊,在看血,看肉,在看轻易可取来的性命。
这是只有在战场上穿越生死,杀敌千万才能有的眼神。
杨氏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王爷,我母亲也是一时生气,没曾想王妃姐姐突然挡着,没想过打她呀。”
愣在一旁的刘翠儿可算逮到发挥的机会,扑过来就佯装摔倒侧坐在地,衣裙铺开在地犹如花绽,香肩微露,梨花带雨的哭求起来。
双手不去搀扶老母,倒是抬起摸上龙非绝的手了。
龙非绝难掩眼中厌恶,冷哼一声,立刻甩开刘翠儿的手,放开对杨氏的束缚了。
元今歌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宽阔背影,一时有些失神。
他最近……真对自己挺好的。
抑制住心中无端生出的一丝不舍,元锦宣捻出手帕给元锦宣擦干眼泪后起身,轻轻捏一下龙非绝的指尖,低声道
“行了,我们没事的。”
龙非绝正在气头上,指尖被柔软触碰,回头正对上元今歌的脸,目光中的冰雪瞬间融化,心中软成一片,可说出的话语却还是硬的,
“本王的王妃怎容别人不敬。”
回捏着元今歌的指尖,龙非绝的语气算是软化了一些,他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杨氏和刘翠儿,转而看向掌柜,语气淡淡,“这匹绸缎,本王双倍价钱买了!”
一听这话,杨氏不干了,却看到龙非绝那双冷眸也不敢大声反驳,只低着头嘀咕,“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样是……”
龙非绝闻言,眉心一跳,懒得同她啰嗦,冷淡吐出一句,“那剩下的,你们就慢慢儿先来后到吧。”
语毕,他就拉上拉着元今歌和元锦宣便走出门去。
“哎?”
眼见龙非绝要走,杨氏和刘翠儿这才慌了神,立马抬脚就想跟上龙非绝三人的步伐。
见此,店掌柜一改方才彬彬有礼中带着些许谄媚的神色,眸色微眯,侧身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两位客官,布匹的钱还没付呢,你们这是要去要哪儿啊?”
即便他只是一个店铺掌柜,那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绸缎铺子的掌柜,此时气场一开,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可这对儿母女偏生不会看人脸色,还一脸的不屑。
刘翠儿则是一改方才风雨中坚强生长的娇花模样,手中帕子一甩,扬起下巴就对掌柜的不痛不痒说了一句,
“我们不要了,没看前面的人已经走了吗?别挡路!”
店掌柜见多了这种场面,也不在意,不慌不忙地拎起一匹绸缎,指了指上面的裁剪痕迹。
“这可是定制的绸缎,一旦裁剪就没法卖给别人了,这银子,你们必须要付。”
杨氏见已经跟不上龙非绝他们的脚步,索性眉毛一横,耍起赖来。
“哎,你哪只眼睛看见这绸缎是因为我裁的,有字据?或者你喊一声这布,问问它是不是因为我裁的?”
杨氏和刘翠儿想耍赖,掌柜的态度却依然淡淡。他只抬眸往店铺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间就有几个穿着短打的壮年男子出现在店铺中,将母女二人团团围住。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下,杨氏和刘翠儿彻底慌了,声音抖的跟筛糠似的。
“想请客观一叙。”
店掌柜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见这架势杨氏便知道这硬走是使不得了,索性扯开嗓子哀嚎起来,玩起了颠倒黑白的把戏。
“哎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有店家强买强卖啊?!我们平头百姓都已经被榨干了油水,还有恶人就盯着我们口袋里那几粒口粮明抢啊!”
刘翠儿也演技大开,跪在地上拉扯着掌柜的裤腿苦求,
“掌柜的,我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没了钱,我娘俩冬天就要受苦了啊!”
二人明明身着华装,却也当真演出了几分贫穷孤苦的感觉,贫富相冲,反倒显得他们有些不伦不类,滑稽可笑起来。
“这都什么人啊?竟敢在云锦轩闹事?”
“看衣着倒也不像是付不起银子的样子。”
“那你可曾见过哪个体面人家学那山沟沟里的穷鬼耍横的把戏?”
一听有好戏看,云锦轩门外瞬间围满了围观群众,对着母女二人指指点点,虽偶有几人同情她们二人,但更多的则是带着看戏的架势,在一旁评头论足。
店掌柜眉心微蹙,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一声清脆的童音从外面响起,
“这娘俩骗人!我刚刚分明看见她们非要裁衣服的!掌柜劝都没用!”
说来也巧,这孩子正是方才被杨氏鞋子砸中脑袋的小孩。
之前他在外面玩耍,把整个过程都看了个正着,也因为好奇心太重,凑得太近,被杨氏的鞋子打中了头。
这会儿出声指认,不仅是为了戳穿她们,更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众人一听,更加瞧不上这母女俩的嘴脸,嘲讽声此起彼伏起来,
“这云锦轩店大业大,她们真以为自己的几句话能让大家相信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