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时候他觉得这万安寺的方丈有些眼熟。

竟是位故人。

故人？

元今歌站在一旁，神色未变，心中却十分诧异。

太上皇身上的秘密竟然有这么多。

“你居然认出我来了！”

方丈怒视对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看到我，你是不是就想起了当初你犯下的那些罪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那些冤魂回来索命吗！”

“寡人行事坦坦荡荡，有什么怕的？”

太上皇负手而立，尽管他已经退位多年，但身上那九五至尊的气场却没有削减分毫。

“你这个窃国贼！卑鄙小人！居然还敢说自己坦坦荡荡！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重登皇位，复辟我周国！”

方丈不断的嘶吼着，双目已经被血丝沾满。

一听到周国二字，不仅是元今歌，就连一旁的龙非绝也有了反应。

这不是已经覆灭的前朝的国号吗？

元今歌望向方丈的眼神中多了些深意。

竟然是前朝之人。

“寡人记得没错的话，你叫陆空青，”太上皇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重重地叹出了一口气。

“你父皇荒淫无道，鱼肉百姓，就算没有寡人，周国也气数已尽，走向覆灭是必然的。”

“你胡说！我父皇乃真龙天子！身负天道！都是你这个卑鄙小人，偷走了属于原本我的皇位！”

方丈怒吼着，双眸中的狠厉恨不得吃了眼前之人。

“你当初将我周国皇室赶尽杀绝，手段残忍无比，但你做梦都没有料到，我可以死里逃生吧！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天子，连老天都在护佑，让我活着就是为了向你复仇！”

太上皇深深地看了面前的方丈一眼。

“你当初是为一个姓周的老公公藏到了马车之中带出皇宫的吧，之后你被送到了一家猎户，被养到了十三岁，寡人说的对吗？”

“你，你怎会知道！”方丈的身子为之一振。

“因为那个姓周的公公原本是寡人的人，是寡人命他把你送出宫去的。”

太上皇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当年的那一幕。

尽管他是民心所向，以讨伐昏君为由起兵，可每每想起那血流成河的宫殿，太上皇只觉得世道残酷。

他也是在那时见到了方丈。

应该说，是那个叫陆空青的孩子。

他被一个已死的嬷嬷按在怀里，差点因为被捂住口鼻而窒息。

见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太上皇于心不忍，便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太监将他送出宫。

“稚子无辜，谁能残忍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太上皇的声音闷沉沉的，元今歌也是第一次在太上皇的脸上看到如此的凝重。

只凭着太上皇所说的寥寥数言 元今歌几乎就能想象的到当年的皇宫的惨烈。

“我吩咐周公公将你带出宫安顿好，收养你的猎户也是寡人安排的，只可惜那猎户最终死在了野兽的口中，你十三岁剃度出家，进入了万安寺，之后寡人就没再打听过你的消息了。”

方丈的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一片。

“如果不是寡人当初保下了你，你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了你母妃放的那一场大火里。”

“不可能！”

方丈崩溃的在刑具之上挣扎着，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撕裂，让他瞬间被浸成了一个血人。

这么多年，他都以为是自己命大，死里逃生，怀揣着报仇的念头谋划了这么久。

可到头来却有人告诉他，他当初能够苟延残喘，是因为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

那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筹谋，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你不过是用这种说辞来粉饰你自己犯下的罪孽罢了！你就是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人！”

“我原以为你是看破红尘，放下了仇恨，所以才选择到万安最终出家，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仍然让自己活在了仇恨之中。”

看着面前陷入仇恨当中的人，太上皇心中唏嘘。

带着仇恨活着，真的不累吗？

“呸！”方丈狠狠地淬了一口。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灭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看着太上皇发白的脸色，方丈齿关中溢出了桀桀的笑声，冰冷得像是从地府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没关系，反正现在你身中剧毒也活不了多久了，到了地府，我化成修罗恶鬼也要把你一片一片的撕碎！看看那时还没有人帮你？”

方丈如此恶毒的诅咒，让元今歌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与其说眼前的方丈手段狠辣，但元今歌只觉得此时的他可悲至极。

“那你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元今歌的声音回荡在略显空荡的地牢。

方丈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投放在太上皇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太上皇的身侧还有一人。

“什么？”方丈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元今歌的身上。

“你说暗器上涂着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可是皇爷爷在你面前站了这么久，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