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5月。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农村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到那里去一定会大有作为！”

此时全国各地省份揭开知青上山下乡的浪潮，街道知青办主任在拿着喇叭，宣传知青下乡口号，两边的墙上也贴上了“当社会主义新农民，做贫下中农好朋友！”，“革命青年志在四方，扎根农村扎根边疆。”的标语。

“家里多子女的，不是独生子女的，身体健康或者没有残疾的，并且父母双方和本人都是城镇户口，年满16周岁的毕业生都到我这里来报名，到农村或者生产建设兵团接受再教育。”

“就是城镇户口的人家，都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城市，符合条件的都得下乡，各位都回去商量商量，然后来我这里报名哦，早决定，早安排。”街道主任口干舌燥的讲解道。

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为难的神色，每家的孩子都不少，让谁留下似乎都不好，但是这个事情是拖不了的，必须得做出决得。

此时，辽省的一处军区大院也为此决定愁白了头发。

苏卫国与妻子孙玉愁眉招展。

孙玉一脸绝望：“真的要小安下去，农村的日子有多苦你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来到城市，摆脱了农村户口，没想到自己的孩子此时正是因为是城镇户口还是得回到农村。”

苏卫国点燃了一根烟，在嘴里含着，不一会儿就被呛得直咳嗽，孙玉忙伸出手帮拍着。

缓过来的苏卫国狠狠的抽了一口，“小安今年正好合适，我是当兵的，更应该起着带头作用，所以小安必须得下乡，不仅如此，过两年，苏爱和苏念之间也得有一个人下乡。”

孙玉也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气，更知道这是上面的决定，政策如此。

可是要跟自己的孩子分开，明显还是让孩子去乡下去受苦，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舍得，为什么总是要做选择呢！当年就是，如今还要做决定。

孙玉用手抹泪：“那，就没什么办法吗？哪怕是下乡，也得找一个相对好的地方，起码少受一些累。”

“我也考虑了，与其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如去黑省老家，在哪里，起码爹娘都在，更何况，小禾也有出息，真到了受欺负的时候也会搭把手的，就是···”

“就是这么多年我们除了钱什么父爱母爱都没给过，哪怕是小禾怨怼我们都是应该的。”苏卫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孙玉也是一脸的菜色，自打上次回信后，再也没有收到过小禾的一封信，像是收了钱之后，连带着之间的亲情都没了 ，2000块钱换这些年的弥补，爱与恨啥的一笔勾销了。

不再埋怨，不再期待。

“就这么办了，我先去预定地点，等晚了就只能被动选择了。”苏卫国穿上外套，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孙玉思绪涣散，想到了以前，以前刚来大院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她一切都不适应，抱着1岁多些的苏安过的战战兢兢，生活方式的不同，让她显得手忙脚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在家里的大女儿苏禾，直到周围随军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的户口也从农村变成了城镇，一些随军的多了些是农村跟她有话题的婶子，自己这才慢慢适应。

不久后，她又怀孕了，双胞胎，她给她们起名苏爱、苏念，本意思就是要告诉苏禾，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是想着这个大女儿的，是爱她的，她怕苏禾吃苦，每个月都把卫国的工资拿出来一点，一起给老家寄过去，怕苏禾吃亏，还错开了时间，写信告诉她把钱看好，别让大伯娘和二伯娘发现，奶奶也是，自己保管好。

自己还说什么来着，说过段时间就回去看她，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可是她却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三个孩子，家里里里外外，还要跟大院的人打好交道，让她一直没有时间回去一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要卫国跟她一起回去看看女儿，本来计划好的时候，卫国工作上发生变动，职称升了，人也变忙了，计划又泡汤了。

一年复一年，她把对苏禾的情感都寄托在三个孩子身上，给他们母爱，少有让他们不顺心的时候，给他们找学校，接送放学，连带着大院的其他孩子一起，渐渐的还有了一些收入，是大院的其他姐妹一起商量的，渐渐的，觉得日子越来越好。

有儿有女，想起苏禾的时间越来越少，把情感都寄托在了身旁的孩子身上。

渐渐的，她不再提起回老家看看，卫国也是忙着工作，像是忘记了还有个大女儿，在城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用下地干活，不用跟妯娌之间斗智斗勇，吃好喝好，出去受人尊敬，感觉有了新的自我，她对这种生活越来越适应，哪怕后来有时间回去了，两个人都不想回去了。

卫国的工作津贴一年比一年多，现在每个月至少能有85块钱，还有其他补助，有儿有女，似乎这就是最幸福的时候了。

要不是上次苏禾主动写信给他们，他们还要这样刻意的忽略下去，甚至三个孩子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姐姐在老家，并没有比他们大多少······

她还记得听见自己两个女儿和儿子